北北注視著他的目光,承載了太多自己辨識不來的意味,沒由來地覺得心悸,不禁地閉上了眼睛。

耳邊傳來一陣衣衫摩挲發出的聲音,腳步輕輕,暖和的披風便將她緊緊裹住,一陣天旋地轉,她整個人被騰空抱起。

“地上涼!”白琳夜輕聲地說著,躺在他懷裏的人兒輕飄飄的毫無重量,他緊緊地鎖著眉,安靜的屋子裏甚至能聽到他因為胸口鬱結了悶氣而發出的重重呼吸聲。

北北靜靜的看著他,腦海裏反複重現著當日景德苑裏那個純潔善良的少年,伸出手來撫摸著他的眉,他的眼,他的唇,對,他是夜兒,昔日的容顏雖然蒙上了一層薄薄的冰霜,可那唇角微微揚起的舒緩幅度好似三月裏飄飛著的細長柳葉兒,清冷著,絕美著!

英武的眉,深邃如幽井的眼睛,像是永遠看不到盡頭,多年的隱忍,此時的他就像是一柄飽經風霜錚然出鞘的寶劍,一鳴驚人,大方光華。

“夜兒,不如我們把白月環給做了,你回去做樓蘭王吧!”深夜,年輕的女子背靠在冰冷的屋頂,說著一些看似天荒夜談的話。

“好!”

臨睡之前,她聽到了身旁男子低低的回應聲。

光陰荏苒,逝者如斯,林林總總的往事像絕了堤的洪水,傾瀉而出,瞬間泛濫成災!

眼前的男子神情微微呆滯,顯然對她的舉動顯得有些惝恍,但當他的眼睛轉向桌子上的一瞬間,臉上竟帶著某種靦腆的表情,仿佛鼓足了勇氣,終於輕聲地開口:“你。。。。。。北北,那桌子上的東西,你看了嗎?”

好不容易在緊張的情緒下說完了一句話,他清亮的眸子靜靜地看著她,胸口裏卻有著波濤洶湧般的倉皇不安。

北北輕咬住嘴唇,恍然憶起了當日在大營裏,也是同樣無聲地看著她,那麼空洞無助的眼神讓她的心像被十萬顆針刺得一樣疼。

“看了!”北北輕聲回答道,一種難以言喻的苦痛汩汩湧出,心仿佛被掏空!

“哦!那我。。。。。。等你消息!”年輕的帝王如釋重負地輕輕吐了一口氣,宛如一個青澀靦腆的少年,聲音卻漸漸遲鈍。

“好!”北北簡略地回答了一句,望著窗外明朗的月,她突然覺得已經不能言語,而眼前的這個人雖近在咫尺,可兩人之間的那條鴻溝卻顯得越來越遠,終其一生也是無法跨越的。

夜深人靜,湪楚宮裏一連串清脆的笑聲讓這個宮殿都為之一振,侍衛們看著那平日高高在上的帝王此時卻如三歲孩童般抱著那個柔美蹁躚的女子一陣瘋跑,笑聲在蜿蜒綿長的走廊上傳了好遠好遠。

將士們對視一笑,開國以來最難攻克的一關總算是過去了!

翌日一早,樓蘭帝王將在登基之日迎娶帝後的消息以八百裏加急傳遍了新樓蘭的各個角落,一時間,離安城沸沸揚揚,被戰爭困擾了許久的人們終於迎來了新的曙光。

桑都皇城,雲汐剛剛看完玉兒新寫的文章,眉宇間露出淡淡的笑意,少帝年少聰慧,是個可造之材。

旁邊的林木然則是看著桌麵上那盤棋的殘局,苦思冥想了半日也想不出破解之法,手裏的紙扇輕敲著桌子,忍不住地低聲歎息。

林木然進宮也有好些時日了,林家與秦家聯姻,他就順帶從商城跑了來,偏生性格又與秦家那小祖宗有些相衝,就是看對方不順眼,聽說在婚禮當日兩人還大大出手,被秦棺琪揍成了熊貓眼,這不,林家的少爺死活都不肯再去秦家,後來連在桑都的林家也不回,就賴在皇宮不走了。

好在雲汐在宮內有自己的住處,平日裏也經常住在玉兒的乾坤殿,要安排一個人住下來也算不上難事,也正是有了他,雲汐才有了個伴,偌大的皇宮總算是多了一個可以說話的人。

“太傅大人!”一陣急匆匆的腳步聲從殿門外傳了進來,福田累的滿頭大汗,手裏拿著一隻皇室專用的傳信竹筒。

“邊關八百裏加急信件,太傅請過目!”福田雙手呈上竹筒,扯著衣袖擦了擦額角的汗珠,眼睛卻緊緊地盯著雲汐手裏的信件,臉上顯得有些焦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