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惜妃為了尋覓知己,勞累了一夜,還是早些回去歇息,以備明日一早出發去西郊守陵吧!”段寂宸仍是語帶譏諷。
“皇上也該早些回去歇息才是!”軒轅惜兒語氣平淡,“皇上為了引賤妾來此,竟在這廢棄了多年的殿閣屋頂,吹了大半宿的笛子,亦是辛勞至極!”
他對她的責罰,也便不過是貶去守陵罷了?此刻,她並不懼他。
段寂宸強忍著一時湧上心頭的怒意,深吸一口氣,緩緩笑道:“引你來此?嗬嗬,真是可笑之至!在惜妃和親來到北國之前,朕幾乎夜夜來此吹笛。隻是,後來竟不知被什麼人擾了興致,才沒了來此的興致!這段日子,朕本以為再不會有人打擾,哪知今夜……嗬嗬!”
段寂宸故意冷笑著不再說下去,軒轅惜兒不禁心中惱怒。
他的意思是說,她去年被笛聲打動,主動以琴相和,竟是打擾了他的雅興,以致他一年多再也沒有來此吹笛。他甚至還說,在她離開皇宮的這段日子,他又得以在此吹笛。而她今夜的出現,竟又是打憂了他!
這種說辭,讓她覺得羞怒交加:“看來今夜,賤妾真是罪該萬死!賤妾不知皇上有此雅興,亦不知皇上對此殿閣情有獨鍾,請皇上恕罪!”
“惜妃可知,朕為何對此殿閣情有獨鍾?”段寂宸臉上的笑意忽然消失,神色變得異常陰沉而嚴肅。
“皇上恕罪,賤妾不知!”
“這處遠離後宮的殿閣,不過是個貯物的倉庫,先帝存放在此的,都是些不會再拿來使用的物品,包括朕的生母慈隆皇太後的遺物!”段寂宸說著,眸光望向那處主殿,神色已變得落寞。軒轅惜兒甚至聽出了他冷冷的聲音中,那絲暗暗隱藏的憂傷與無奈。
“既然如此,皇上為何不好好修繕此處殿閣?”軒轅惜兒看著那破敗的殿門問道。想到他的生母,她原本冷傲的聲音不禁變得柔和起來。
她很早便聽瀾衣說過,段寂宸的生母隻是段烏維一個卑賤的侍妾,生下段寂宸之後,甚至直至她死前,都沒有見過這個兒子一麵。因此,段寂宸由他的大姑母一手帶大,直至被送去月國當質子。
軒轅惜兒曾經想像過,不知他生母生下他的那一刻,有沒有機會瞧上他一眼。還是說,她甚至就連那一眼都不曾有過,便被剝奪了見自己孩子一麵的資格。這對於一個女人來說,是何其殘忍?
懷胎十月生下的親骨肉,有哪一個女人能不想念?即使是一個最卑賤的侍妾,也同樣會有濃濃的母愛!隻是,當這母愛被無情的皇室貴族慣例粗暴地割斷,也便無人理會這其中的辛酸與痛楚了吧?軒轅惜兒甚至不能想像,如果自己也有如段寂宸生母那樣的遭遇,自己又該如何承受!
上次,她因憤然斥責段寂宸逆天弑父,言語無意間冒犯了他那個她一無所知的生母,她心中有過愧疚,但更多的卻是對那個可憐女子的同情與哀歎。如今,聽說此處曾存放那女子的遺物,她不禁好奇段寂宸為何仍能忍受此殿的破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