軒轅惜兒抬起一雙美眸緊盯著蔣太師,知道他即將切入今日冒險來此的正題。
“蔣某生為東昊人,死為東昊鬼,願為東昊赴湯蹈火,萬死不辭!隻是,不知長公主,對東昊與段寂宸,又各是何種態度?”蔣太師眸光敏銳,緊緊捕捉著軒轅惜兒臉上的神色。
若然軒轅惜兒心意有所改變,決意站在夫君一方,以北國為家,那麼他此次冒險來到念陵,確實是個錯誤。
看出蔣太師的擔憂與猜疑,軒轅惜兒淡然一笑,道:“無雙的故國是東昊,父母親人亦皆在東昊,除了東昊,我在世間,還能有何牽絆念想?”
“如此甚好!”蔣太師終是滿意笑道,“段寂宸攻下月國之後再攻東胡,起碼也是一年半載之事,這也是咱們難得的時機。”
“那麼,我們又能做些什麼?無雙又能做些什麼?”軒轅惜兒問道,“難道,是要無雙在宮中為東昊刺探情報嗎?”
如果能阻止兩國起戰亂,讓她做什麼都可以。若兩國開戰無可避免,那麼,為了避免故國覆亡,為了父母親人不必慘丟性命,便是讓她舍棄生命,她也是心甘情願的!
“並不僅僅是刺探情報!可記得蔣某曾對長公主說過‘以柔製勝’四字?”蔣太師胡子拉渣的臉上,別有深意,“雖知,兩國交戰,最得力也最可怕的,便是‘裏應外合’……”
……
今夜無星無月。四周漆黑一片。
皇宮東南一隅那廢棄的殿閣之上,孤寂的笛聲依舊於深夜緩緩響起,飄飄緲緲地傳向這夜寂人希的皇宮一角。除了惜意殿內的宮女內侍,以及凝思殿中為數極少的值守之人,再無人能聽得到這寂寞的笛聲。
即使是今夜聽到之人,也不會對此笛聲有任何感覺吧?然而吹笛之人,卻是覺得每吹奏一遍,內心的蕭索孤獨便要更多一分!
段寂宸越來越後悔,罰她去守陵一個月,真不是個好法子。
即使是希望她看到墓中之人,從此不再咄咄逼人地斥他狠如豺狼、毫無人性,也沒有必要讓她在念陵之中守足一個月啊!弄得如今,想親眼看看她再見他後,該是何種反應,竟都是不能!
可是,如果不罰足這一個月,又如何在眾人麵前交待得過去呢?畢竟嬪妃私逃,是論罪當誅的過錯。
笛聲終於停下,段寂宸坐在漆黑的屋頂上,瞬間又陷入了長久的沉思。
日間,他的頭腦與身心皆被他刻意用攻伐月國、布局東胡,以及眾多大大小小的政事完全占據,隻有夜晚從離開禦書房那一刻起,他才可以放任自己的思緒,任由思念在胸中猛然瘋長,迅速泛濫。然後,他便坐在這殿頂之上,透過那寂寞的笛聲,將思念的苦悶一滴一點地渲瀉出來。
“七日,還有七日……”段寂宸輕聲地自言自語。可是,或許連他自己都沒意識到,自己到底說出了哪幾個字?
此刻,他的心間,滿是她倔強的俏臉,驚世的舞姿……
想起鳴鏑射斷她發帶時她臉上的沉靜,他的心竟有絲絲隱痛!
而想到她與楚祁同騎一馬從莫江對岸一臉漠然地飛奔而過,以及她用自己的性命逼脅他放走楚祁時的決絕,他又恨得牙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