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過,由於無法探知幾種毒物混合時的分量與次序,而每種毒物又分別侵襲著人體不同的肝腎經脈與髒器。因此,我隻能反複地慢慢嚐試,看看如何才能將你體內的餘毒,徹底消解掉……”
薛景墨認真而仔細地向她解說著病理,軒轅惜兒卻聽得不甚入心,甚至慢慢便走了神。見狀,薛景墨不禁停下解釋,輕笑一聲道:“我還真沒見過像你這樣的病人,對自己體內的毒,竟是毫不在意!”
“在意又如何?不在意又如何?”軒轅惜兒淡淡說道。
原本,她懷著必死的心,以為中毒身亡便是上天為她作出的最妥善最完美的安排。從此,她無須再在東昊和北國之間痛苦抉擇。可是,假若她還能好好的活下去,她又該何去何從?上天為何如此不憐惜她,要讓她的心繼續痛苦下去呢?
活著,她便隻能糾結在非此即彼的愧疚之中,不是愧對父母親人,便是愧對夫君親兒。
甚至,她還會時時活在對自己的怨責之中。她責怪自己,若然重情,為何又做出了如此理智冷狠之事?可若然理智,為何心中又總是擺脫不了愛恨的糾纏?
如此想著,她已完全陷入沉思,忘記了當下正在和姐夫說著話。
見她又一次輕易地陷入這種心不在焉的狀態,薛景墨輕輕搖頭:“即使隻是看在我們不遠萬裏尋到月氏國來的份上,你也該對自己徹底解毒有所期盼才是!否則,我們此行豈非徒勞無功?”
他的話,終於讓軒轅惜兒回過神來,她點了點頭,認真說道:“正是,便是為了姐夫如此辛勞,日夜為我尋找解毒之法,我也該企盼著早日康複才好!”
“這樣想,便對了!你可有想過,你活著,不光是為了你自己,也是為了你的親人?甚至,也包括你的孩子?”
“孩子?”軒轅惜兒心中一痛,“姐夫,為何你要這般狠心,又要提起讓我傷心的事?”
“我不提,你就不傷心了嗎?你就能徹底淡忘了嗎?”薛景墨狠著心,極其冷靜地看著她,“我看,在北國,你忘不了的,不光光是你的孩子。莫要再騙自己,也不要再蒙蔽自己的心,好好地配合我的治療,先把性命保住了,再去想辦法麵對那些愛恨情仇!”
望著薛景墨幾乎是殘忍的表情,軒轅惜兒輕輕點了點頭:“姐夫,我明白了。你放心,我會繼續認真地喝下你每日為我熬好的那十多碗藥,我也會企盼著,自己能夠活著,直到見到孩子的那一天。姐夫,辛苦你了,我先回房去了!”
說完,軒轅惜兒便站了起來,向薛景墨行了一禮,在侍女的伴隨下走了出去。
回到她的住所時,新月已經爬上了半空。立在庭院之中,她對那名侍女吩咐道:“你先進去吧!我想在此站一會兒。”
待侍女離去,她抬頭望著半空彎月發怔,思緒卻又越過千山萬水,回到了北國都城,飄進那沉闊大氣的北國皇宮。
那個人,如今可還會去到那廢舊殿頂上吹笛?而那個小小的人兒,今夜是否會早早安睡,不再哭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