擔心一個人,往往是從一件小事開始,就像一滴水,最後慢慢彙聚成汪洋大海,最後變得,一發不可收拾,重重的壓在心頭。
外麵漆黑一片,室內的燈泡依然搖搖晃晃,窗戶角,玻璃爛了一個小小的三角形,是夏天的時候,明朗為了喂食經常趴在外麵的麻雀悄悄的打碎的,現在,卻成了禍患,大鼓大鼓的冷風,颼颼的掠過。
冬天的夜格外的黑,特別的冷,明朗“武裝”好自己,帶好了手套,圍著暖暖的圍巾,厚厚的羽絨服套在了身上,裹的嚴嚴實實,躡手躡腳,輕啟房門,咯吱。
媽媽房間裏傳來打呼的聲音,明朗心裏暗自竊喜,可一想到不知道情況的夏雨,臉龐又閃現擔驚的神色。悄悄推開房門,奔到自行車的旁邊。
他家離夏雨家並沒有多遠,約莫二十分鍾的路程,一次,明朗計算過,如果自己盡全力的話,也就是十多分鍾。
一道白色的光芒,像是光柱一般射到遠方,明朗打開了手電筒,看著眼前崎嶇的路,不覺加快了速度,刺骨的寒風劃過臉龐,隱隱的刺痛。
叮,叮夏雨被電話驚醒,伸手打開了台燈,暈黃的燈光馬上柔和的充滿整間屋子,臉上帶著不滿,“幹嘛啊”
“嗬嗬,睡著了,我在你家樓下,下來吧”,明朗看著亮著燈光的房間,眼睛裏透著驚喜,便不再那麼擔心。
“不會吧”,夏雨大聲喊道,忙又捂住了嘴巴,父母在睡覺,她可不想吵醒他們。光著潔白的腳丫,跑到窗口,一輛自行車,一道瑟瑟發抖的身影,赫然出現在她的眼中。
明朗朝著她舉著帶著手套的手招了招。
“你怎麼來了?”
“給你發信息,你沒有回,我就擔心所以來看看”
夏雨一陣頭大,這才想起自己睡著了,有些生氣,又有些好笑,“你個傻瓜,大冷天的你就跑來了”。
電話那頭,傳來嗬嗬的傻笑聲。
牆壁上的爬山虎,絲絲扣扣的纏繞在一起,縱橫交錯,枯黃的莖等待著,迎接著它的春天。
不消一會,夏雨,慢慢的走了下來,黑色的羽絨服包裹著整個身子,走起路來像企鵝一樣,搖搖晃晃。
“你沒事吧?”明朗上前迎著夏雨走過去。
夏雨指了指胸口,“隻是這裏不好受”。
“你怎麼身上滿是泥土啊”。
明朗傻笑著,撓著頭皮,“剛才不小心,騎車子摔倒了”。
“哎,怎麼說你啊”。
前邊有張四人長椅,兩人走到前麵,坐了下來,看著過往稀疏的車輛,因為門前就是一條馬路。
“有什麼事給我說,不說過當你的出氣筒的嘛,真冷啊”,明朗搓著雙手,吐著白氣,認真的說。
“也沒什麼了,就是趙岩”,夏雨隨口一說。
“趙岩”,明朗驚到。
夏雨側過臉看了一眼明朗,“看來我猜的不錯,你知道他,你身上的傷也是他弄的吧”。
一下子被說到了痛處,明朗一陣寒冷,冷的不是身體,而是那顆心,“對,是他,他說他是你的男朋友”,臉上閃過一絲嘲笑,仿佛是在笑自己。
夏雨冷笑著,“男朋友,那是以前,他竟然對你這樣,看來我真看錯他了。”
“你能講講你和他的事情嗎”?
“你真想知道”。
“嗯”,明朗凝視著夏雨,點了點頭。
此時,明朗對夏雨沒有自卑,眼睛敢正視她,越喜歡一個人越不敢靠近,以前他就是這樣。自從趙岩打過他的那天,他就想清楚了,愛情不是可以用武力,財富,權利,等等所得到的,它緊緊需要的是一顆真心。
沉默片刻,夏雨猶豫著說,“好吧,我就告訴你”。
“趙岩的父親,和我爸,早年便認識,……有次,父親的生意缺少資金,是他家伴著度過的,因此我便和他認識了,起初我隻是交易品,知道後非常的生氣,後來卻是愛上了他,再後來,他有了新的女朋友,便和我分手了,在後來他去了國外,沒想到會這麼快回來……”,夏雨眼睛閃著淚花,說到最後已經泣不成聲。
聽過她的話之後,眼前的那團烏雲終於煙消雲散,露出一片清明,心髒裏那塊壓抑著跳動的石頭,漸漸的破碎,心輕了,臉上便露出了笑容。
明朗輕輕的攬著她的肩膀想給她一些依靠,“沒事的,有我呢”。
“我恨,我恨,這次他來找我,爸爸還讓我選擇他,我恨”,夏雨在明朗懷中,滿臉淚水,充滿了委屈。
輕輕拍打著她的後背,“沒事,沒事,一切都會好的”。
天空突然亮了起來,大片大片的雪花落了來,“下雪了,快看啊,在哭會變醜的”。
很快,他們四周地麵上已經鋪滿了一層,牆壁上的爬牆虎變成白茫茫的。樹上,屋頂上,牆頭上,也漸漸被染成了雪白色。
遠處,一輛車,緩緩的行進著,雨刷在擋風玻璃上左右晃動,片片雪花被擋在了兩邊,後來再看的時候,這輛車便像烏龜一樣慢慢前行。
下雪的時候,沒有很冷,兩個人依偎著靜靜的看著眼前的雪景,相視一笑。
“下雪真好,就像你一樣”。
“是嗎?”
“當然了,希望你就向它一樣永遠的美麗純潔”。
“可是它,天晴了會化的”,夏雨摸了摸下頜,露著疑惑的樣子。
明朗刮了刮俊美的鼻子,鼻尖上已經一些微紅,“傻樣子”,沒有再說什麼。
……
雪,就這樣,一片一片的下著,落到兩人的身上,有些融化,有些則點綴在上麵。
雪下的格外的大。
大地已經完全穿上了一層厚厚的棉衣,白色的帷幕遮蓋了天地,看的見得隻是白色的輪廓。
許多人早已按捺不住寒冷,穿上了厚重的棉衣,我以為我會很耐寒。
風雪都不可怕。
窗玻璃上,結了一層薄薄的冰晶,室內燈光柔和,在燈光下有些融化開來,順著流到,深深的凹槽裏,外麵的雪花,啪啪的敲打著,好似邪魔惡鬼,想要入侵著整個人間。
每當這個時候熱水都會格外的緊張。
茶水房,在西北的方向和澡堂連在一起,遠遠看過去,一跟粗大的煙筒矗立在天空中,幾根粗線捆綁著,拉向四方。濃濃的黑煙從煙筒口汩汩的冒出來,像是妖怪在吐著妖氣,大半個天空,被染成了黑色,好像是被誰潑灑了墨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