繼二連三,林墨白腦子裏浮現了許多的畫麵,公路邊自燃的車,燒糊的人;車展上被打的滿臉血的攝影師,還有……
林墨白定睛看了看顯示器上的新聞,跟著後背冒出了許多的冷汗。
她怕的不是那些人的下場,是自己。
這些天和宋清瀟同吃同住,半夜踹過那個人,一天內瞪他無數眼,心裏罵他無數遍,還在早起的時候狠狠的嘞了他的脖子……
林墨白小手摸了摸自己的脖子,覺得喉嚨間幹涸一片,跟著她摸起桌子上的水杯,咕咚咚的灌了幾口下去。
宋清瀟連市長都不放在眼裏,她這條小命不就拴在人家腰帶上,可得小心一點。
索性,這下半天過的還算太平,因為宋清瀟一直都沒有出現,直到時鍾指上了五點半,林墨白預料今晚又得陪加班了。
果不其然的,他7點鍾回到辦公室,進門時隻是看了林墨白一眼,“累了就睡會,我走的時候喊你。”
“誒,好的。”
宋清瀟聽見這麼乖巧的一聲,不免回頭來看,正瞧見林墨白趴在桌子上,讓睡就睡。
男人搖搖頭,沒在理睬。
11點的時候,林墨白端坐在大床上,眼睛盯著不遠處浴室的門,安靜的聽著由那裏邊傳出來的嘩嘩的水聲。
身下叮咚一聲,進來一條短信。
誰在這個時間給她發短信?吳晶晶?
她摸出電話,見是一個陌生的號碼,而短信裏也隻有簡短的一句話:伯父的身體恢複的很好,勿念,隻是我很想你。
林墨白的心驟然一緊,鼻頭微酸。
指尖掃過那簡短的一行字,尤為珍惜。
他還在為自己付出,替這個女兒履行著子女的義務,那些本不該是他操心的事情,讓她怎麼能不愧疚。
她根本不配蘇淩漠對自己這麼好,也永遠償還不了這份情。
不知什麼時候,浴室門裏的水聲停了,林墨白跟著心慌。
她緊忙刪除了短信,把手機重新塞進了枕頭下邊,塞了又塞。
宋清瀟是多可怕的一個人,她了然清明。一旦兩個人之間的聯係被發現,蘇淩漠的下場也不會好到哪裏。
林墨白自知不能再害那個人了,她欠的已經夠多了。
“你洗好了。”
宋清瀟剛從浴室裏走出來,林墨白就蹭著身體下地,她乖巧的接過男人手裏的毛巾,在他的身上沾去了多餘的水漬。
而後跟在身後,兩人走去了梳妝台前。
一係列的動作自然到已然是一對夫妻,林墨白取了吹風筒,小手搔弄在男人的短發裏。
宋清瀟透過麵前的鏡子,看身後的女人。
她少有的安靜,睫毛半垂,臉上沒有絲毫的表情。
而後男人的手臂向後探去,在她豐滿的臀上用力一抓。
林墨白嘴裏嚶嚀一聲,也隻是嚶嚀一聲。
“你有事?”
她不知道自己已經走了神,被提醒一句後,臉上牽強出一個笑容,“沒事,我能有什麼事。”
男人轉頭,眯起眼睛。
林墨白這才意識到自己整個人的畫風都變了,她唇角一抖,“想我爸了。”
宋清瀟轉回身,嘴裏平靜的說道:“德國請的專家,手術成功,恢複也還不錯,用的都是進口的滋補品。”
林墨白偏頭,不想說謝謝。
錢能有什麼用?錢能替代子女的關心?宋清瀟做的一切,在她看來都不及那個人在身邊遞上的一杯水,一塊蘋果。
“行了知道了。”男人的情緒莫名的煩躁,他伸手掃開林墨白手裏的吹風筒,起身走去了大床邊。
這種和諧的畫麵很少有。
林墨白窩在大床的一個角落裏,安靜的聽著從身後發出的平穩的呼吸聲。
自從她住過來之後,第一次夜裏沒被折騰,也是第一次不被打擾心事,舔舔心裏的傷口。
蘇淩漠還好嗎?
一邊工作一邊照顧自己的父親是不是忙不過來?他夾雜在父母和自己之間,這幾年都在水深火熱中,林墨白是知道的。
但是他向來隻對自己笑,沒有一點煩躁和無奈。
林墨白歎了口氣,把目光投向寂靜的窗外。
恰逢這城中某一個地方,男人從窗外攏回了自己的目光。
蘇淩漠把手機扔在大床上,半個小時過去了,依舊沒有等到林墨白的回複。
看不到那女人臉上的表情,也聽不到聲音,更沒有隻字片語,蘇淩漠分析不出來在她的心裏,到底還有沒有自己。
這種感覺像是腳踩著刀刃一般,很是不穩妥。
他得想個辦法才行,如果在這麼下去,林墨白說不定真的遺忘了過去。
曆時四年的時間,可不是個小工程啊!
且不說他在林建元的身上下了多少氣力,又是怎麼為難的推掉了母親送到手的一次次相親,如果就這麼丟了機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