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番話雖得緩和,甚至還稱得上溫柔,但背後的重量卻壓得姚氏顫抖起來。
她攥緊拳頭上前,厲聲道:“你還想置我於死地?!”
蘇士斟端坐無言,麵目清冷。
“蘇士斟!”
姚氏厲聲哭吼起來。
她衝上前抓住他的胳膊,指甲幾乎能穿過衣裳直接透進他皮肉裏:“你可是從十歲起就過會對我好的!要跟我白頭到老的!
“你讓我下堂就算了,你怎麼能狠心成這樣,就憑這輕飄飄五百兩銀票來打發我,還有臉什麼留下我的命是對我仁慈!
“蘇士斟,你的良心被狗吃了嗎?!”
聲音尖厲地飄到屋外,夜色裏蘇慎慈神色震驚。
她是知道蘇士斟涼薄,但卻沒有想到會涼薄到這種地步!
這真的是她和蘇沛英的生身父親嗎?!
她扭頭看向戚繚繚。
戚繚繚神色自若,隻目光略顯清冷。
她對蘇士斟的狼心狗肺已沒有太多感觸,如果不能預料到這一幕,她也不會興衝衝跑過來。
眼前這個人也曾經是他的父親,但她堅信,他是從來未曾給予過他任何一點的父愛。
她和蘇沛英該慶幸的,也許是萬幸他沒有在他們還在幼時把他們倆給殺了吧?
這樣的蘇士斟,已配不上讓她付諸更多情緒。
“這隻能明你自作孽,不可活。”
恰在這時,屋裏蘇士斟已經開口了。
他將姚氏指頭一根根掰開,道:“早知如此,你安安份份當你的蘇夫人不就行了嗎?
“縱然我知道你是被陷害的,但是你翻不了身,且拖累了我的名聲也是事實。
“你管不好雲姐兒,讓她在永郡王府丟了我的臉,還讓沛英兄妹當著皇上的麵把我們父子不睦的內幕捅了出去。
“在事情發生之前,皇上偶爾還會傳我去宮裏吃茶下棋,我們老蘇家祖上的事跡。
“可是你知道嗎?事後到如今,將近一年了,我一次蒙召都未曾有。圍場伴駕甚至還欽點了沛英。
“這都證明上頭對我偏見已然根深蒂固。
“害你的人是沛英兄妹和戚家丫頭,你有冤屈,得找他們去訴!
“而我,是不可能留下父子不睦的把柄在外,繼續影響我的。
“你,這個時候我還不跟造成這一切後果的你一刀兩斷,還等到什麼時候?
“我今兒來,自然也正是要跟你做個了斷的。我不拿出點誠意,皇上他不會原諒我。”
這番話流利平緩,又清涼刺骨,像自冰雪裏穿透過來。
戚繚繚扭頭看了眼滿眼譏嘲的蘇慎慈,又收回目光。
蘇士斟是屬於還算是沉得住氣的那種人,聽他這麼,那麼他想續弦的動機倒不完全是衝著壓製蘇沛英兄妹來了。
但這有什麼區別?他所有的表象都是為了消除皇帝對他的成見,甚至不惜割斷原本還有些許留戀的夫妻恩情。
“你眼裏難道就隻有你自己嗎?”姚氏在靜默之後又是一聲淒厲質問,“你就算要打發我,難道我在你眼裏就隻值五百兩銀子嗎?!”
“已經夠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