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棠俯身望著臉皮逐漸紫脹的他,額上的汗逐漸也冒出來。
從來沒有過的虛脫的感覺自腳底漫延上來,透過肢體軀幹散發到身體各處。他身形顫了顫,雙手鬆了開來。
周圍是什麼,他處在何地,這一切對他來完全不重要了。
這二十年的記憶如雪花般在他腦海和眼前變幻,他不是燕家的孩子……
“你有什麼證據?”他嗓子幹啞得厲害,眼眶也有崩裂般的疼,“拿不出證據,我立馬殺了你!”
蕭珩翻身起來也捅了他一拳,揪住他衣領將他拉到跟前來:“你占著燕家長子的位置這麼多年,當了這麼多年世人眼裏高貴的鎮北王世子和鎮北王,突然發現自己有可能不是燕家的兒子,接受不了了?
“告訴你,我也不能接受!
“我還以為你生母會是什麼好人家出身的大家閨秀,沒想到居然是個人盡可夫的女人!
“我母妃居然是為了這麼個女人挺著肚子掩護他去行宮看望你們!你成了他心裏的寶貝疙瘩,那我成了什麼!我母妃又成了什麼!
“你們根本就不值得她帶著我去為你們做這一切,你們所有人都太自私了!”
山崗上無人,回音驚得吃草的馬兒都抬起了頭。
蕭珩也紅了眼眶,手下並未保留什麼力氣。
他無數次地告訴自己要克製,要翻篇,母親已經死了,他再執著也喚不回她。
可是他仍然想要一個真相,想知道自己失去的那些究竟是為了什麼,為了誰而失去?
他不恨燕棠了,或者沒有那麼恨,又或者這已經跟恨不恨他無關,他隻是為自己和母妃不值,同樣是他蕭靖的女人和兒子,為什麼他可以為了那個女人做到極致,而置他們母子於不顧?
不是平衡後宮之術在於雨露均沾嗎?
他要怎麼寵幸別的女人他可以不理會,就像他如今宮裏那麼多被他愛護的女人,他對她們及他們的兒女沒有任何敵意,但在傷及他和母妃權益的情況下為之就不同了!
憑什麼他們就應該成為那個犧牲者?
他口口聲聲的他的母妃才是他青梅竹馬的戀人呢?
能做出這樣的事情來,又何必每每還在他麵前裝出情深意重的樣子?裝出什麼有多關心他的樣子?還什麼他回京了也不見得跟他多親近,他對這樣的父親,能生出多少親近感?!
他有多惡心,他自己知道嗎?!
但他不能對他動手呀,誰讓他投生在皇家?誰讓他是皇子?
他對皇帝有怨氣,朝中風向必然就會跟著改變,很多別有用心的人會攛掇他行事的。
“不要以為你丟了個鎮北王的身份就塌下來了,不是你的永遠也不會是你的!”
他發著狠,不遺餘力。
燕棠瞅準空子製住他手腕:“關你母妃什麼事!我身世如何又關你什麼事!”
他的聲音已經啞得不像話,好像並沒有多少話,但嗓子就是幹得發疼。
也許是哪裏都疼,讓他意識已經分不清哪兒跟哪兒了。
“你是什麼情況下出生的你知道嗎?”蕭珩紅眼瞪著他,“你是在西北往燕京路上的行宮裏出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