戚子煜坐勢有些隨興,大刀闊斧地,一手擱在桌上,一手支著膝,毫無拘束的樣子,卻又不顯失禮。
原就是衝著他來的,見她進了門,便笑了笑。
她不知怎地,也揚唇笑了:“聽世子來了。”
藍鍾離是個明白人,也沒拘過那些俗禮,見狀便道:“你沒事吧?幫我去挽春齋取兩罐茶葉。”
她頜首應了。
戚子煜也起身告辭:“多有叨擾,改日再來拜訪世叔。”
藍鍾亭聽著這聲“世叔”,笑著道好,起身相送。
藍夫人看著那倆前後腳出去,過來埋怨丈夫:“你怎麼能這樣?往日慣著她也就罷了,戚家是什麼人家,這婚事若成了,來日到了那邊也這麼沒規矩,可了得?
“何況哪裏有你這樣把自家女兒急著往外推的,這還沒定親呢,也不怕人家背地裏叨叨!”
她覺得丈夫忒不爭氣!
藍鍾離卻笑道:“大殷不曆來是這風氣麼,你怎麼倒扭涅起來了?戚家不會拘這些的。我看那也是個穩重孩子,粗中有細。”
細數起來,他們戚家哪個是守規矩的?
拆房子就算了,這不還出了個“華廈一煞”的姑太太麼!
“就你心裏有數!”
藍夫人數落。
都是操不完的心,沒議親那會兒擔心人家不重視,這上門來了,又生怕人家挑出什麼錯來。
倒不是怕攀不起人家家世,隻是閨女能嫁個自己真心喜歡的人,這是難得的事情,總不好自己這邊出什麼差錯到時候添堵。
到底,不過是怕她吃虧罷了。
……
戚子煜駕馬出了胡同,四處張望著,就見藍明仙正立在街頭樹下衝著他笑。
他打馬過去,下了馬道:“這麼有眼色,知道在這裏等我?”
“想多了吧?我在這兒納涼呢。”
“九月納涼?誰信?”戚子煜把馬給了護衛,然後大剌剌地上了她身後馬車。
藍明仙瞅著他,可笑可氣地也跟了上去,便見他靠坐在車壁下軟榻上,大爺似的伸直著兩條大長腿,把這車廂立時塞得滿滿當當。
“世子這樣不好吧?這是京師,人言可畏呢。”
“我不畏人言。”戚子煜徑自打開靠壁的抽屜,選了顆檳榔吃著,似笑非笑望著她,“我要畏早就畏了,在西北養傷的時候我可三頓飯都是你給張羅的,合著回了家,我還不能跟你拋頭露麵?”
完他拍拍身邊餘地:“過來坐。”
藍明仙抱著胳膊,隻笑不做聲。
戚子煜拉她的手:“過來,我有話跟你。”
藍明仙隻覺被拉的掌心發熱,聽著這話,臉上也發起熱來。她笑著抽手,望著撩開的車窗外。
窗外秋風徐徐,落葉金黃,倒是好一派色。
回頭看了眼他,想著自己飯都已經送過了,又已經車都上來了,又還瞎講究什麼?
抹著裙子坐過去,雙手交放著道:“吧。”
戚子煜又把她的手給拉了,在手上撚磨。
她掌心並不很細膩,畢竟拿槍弄劍的,有些薄繭。
但手背上皮膚十分光滑柔軟,指節也不大,指尖很細,膚色看起比起在西北時也白了很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