酉時,打烊了。
繆若星和兩個夥計站在後門,後門是一條巷子,此時人頭湧湧,卻是排了兩條長隊,約有百餘人,多是衣衫襤褸。
繆若星吩咐夥計抬了幾大袋糙米過來,打開袋子,拿一個大碗給那條隊伍的人勺米,每人兩大勺,足有五六斤,邊勺邊輕聲道:“萬大娘,您接好。這糙米雖然沒那麼好吃,扛餓,不像粳米,福貴人吃著滋味好,但不扛餓。莊稼人就要吃些有力氣的。等過節,再來我這,拿些好米回去嚐嚐。”
萬大娘含淚連聲道謝。
隊伍一個一個地上來,繆若星逐個給他們勺米,那兩個夥計也在一邊幫忙,很快,十袋米派完了,眾人也都千恩萬謝地別了去。
隻剩下一個人,一個遠遠地站在那裏,甜甜微笑著的小姑娘。
這個姑娘叫小竹,是天富城望族丁家的二小姐丁芷的貼身丫鬟。
看到她,繆若星微微一笑,向她招了招手,小竹就一蹦一跳地來到他麵前,笑道:“繆大哥,你得補償我才行。”
繆若星柔聲道:“可以,但是你得先說出個理由來。”
小竹噘著個嘴,嗔道:“要是二小姐這樣對你說,你也要她給你一個理由麼?”
繆若星笑道:“芷兒要我做什麼,我自然不會問為什麼,因為她是獨一無二的,沒有誰可以代替。”
小竹嗔道:“我也不行嗎?”
繆若星失笑道:“你當然不行了。”
小竹道:“你可知道,我和小姐從小到大沒有分開過,你要是想娶我們小姐,你還得過我這一關呢!你還不趕快討好我?沒準我也會陪嫁過來,你現在還不趕緊的和我處好關係?”
繆若星笑道:“好好好,小竹姐姐,就數你最古靈精怪了!你要什麼補償?我答應就是了。誰得罪了你不成?”
小竹盯著繆若星,水汪汪的雙眼含著笑,忽然一指他的鼻子,笑道:“就是你得罪了我啊。”
繆若星失笑道:“我?我做錯什麼了?你倒是說出來啊。”
小竹恨聲道:“你還敢狡辯?小姐剛剛把我趕了出來,要我給你送東西,害得我連晚飯都沒得吃,你說,你是不是給我們小姐灌了什麼迷魂湯?害得她神魂顛倒的。”
繆若星喜道:“芷兒給我的東西呢?快拿來!”
小竹笑吟吟地雙手叉腰,隻不說話。
繆若星笑道:“小竹姐姐,我請你吃飯,地方你任挑,這總行了吧?”
小竹嬌笑道:“這還差不多。”一邊說,一邊從懷裏拿出一個香囊,遞給繆若星。
繆若星接過,放在鼻下嗅了嗅,但覺清香雅致,大喜過望,忙貼身藏了。
小竹有些酸酸地看著他,道:“小姐還有兩句話,要我告訴你:數日不見君,憶君把絲數。”
繆若星臉上一陣欣喜。
小竹道:“話我也帶到了,現在本姑娘又氣又餓,要去大吃一頓!”她向前一步,一挺胸脯,險些撞到繆若星。
繆若星連忙後退一步,小竹有些怨恨地看著他,忽又吃吃地笑了:“白癡!看你那熊樣!也不知道小姐看上你哪點了?連個女人都不敢碰!肯定是個雛兒!要是和我們小姐成親了,還不得三兩下就丟盔棄甲潰不成軍?要不要姐姐我成全你,陪你練習練習啊?”說完,小竹把那胸脯又挺了挺,向繆若星逼近一步。
繆若星哭笑不得,鬧了個大紅臉,正訥訥不知所措,小竹“撲哧”一聲笑了出來,正色道:“不逗你玩了,繆大哥,咱們走吧!怎麼不見古大哥和金大哥?”
繆若星鬆了一口氣,笑道:“他們這時候,估計在‘醉月樓‘呢。”
小竹嬌笑道:“那我們也去醉月樓吧,我也很久沒有見過古大哥和金大哥了,他們比你有意思多了,你像個木頭,不好玩。”
繆若星笑了笑,便和小竹並肩而行。
兩人路上有一句沒一句地搭話,基本上就是小竹嘰嘰喳喳地在說,繆若星不時說上兩句。
在醉月樓二樓的一個臨邊的桌旁,果然坐著兩個人,一個國字臉,雙目微睜,一副睡眼朦朧,半睡半醒的樣子;另一個卻是長得英俊,臉上掛著一副笑容,連眼睛都是彎的。
這兩人,正是繆若星的死黨、兄弟,國字臉那個,是古長波,笑眯眯那個,是金不換。
繆若星與小竹剛上二樓,那本來睡眼蒙鬆的古長波忽地雙眼一亮,分明又大又圓,他趕忙站起身來,扯開一張椅子,用袖子擦了擦,笑嗬嗬對著小竹道:“小竹,好久沒看到你了,快坐快坐。”
小竹橫了繆若星一眼,笑吟吟地對古長波道:“古大哥最好了。我也想著古大哥呀,就是沒得空,出不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