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天龍知道她誤以為自己聽說有的吃喝,便有些失態,也不惱火,見她瞥將過來,又習慣性地想往林鳳兒身上各處掃視一番,忽地想到一個事情,心底一凜,連忙凝神靜氣,低垂著頭,大氣也不敢出。
朱智覺得有些奇怪,還未說話,林如山笑道:“鳳兒,在門口掛個牌,說明日不開門,歇息一天!咱們今晚可以盡醉一場!常勝,你也喝個痛快!我知道你很能喝的。”
常勝笑著應了出來:“好,就怕酒不夠。”
林如山大笑道:“買個十壇回來!”他笑著扯住朱智的手,笑道:“好外甥,咱們先回家,買酒買肉,做菜這些小事,就讓你表妹和常勝去做就好了。”不由分說,拉著朱智就走,朱智笑笑,道:“這位蘇兄,是我的好朋友,今日一起去,可好?”林如山笑道:“有朋自遠方來,不亦說乎!自然是好的。”朱智隨著林如山,從側門出了,張天龍也隻好跟著他們一起出了去。
三人穿過一條街,來到林如山的住處,雖不大,但卻是收拾得十分整潔。
朱智四下打量,很是懷念的樣子。林如山朗聲大笑,把兩人引到大廳,便去沏茶。朱智問道:“怎地不見舅母?”
林如山一窒,笑容略略凝固,眼神黯淡了一些,低聲道:“十年前,走了。”
朱智沉默不語,但看向林如山的眼神,更多了一分敬佩,須知道一個五大三粗的漢子獨自拉扯照顧一個女兒,是多麼的艱辛。
林如山笑笑,道:“鳳兒也勸過我,要我續弦,但……我怕對鳳兒不好,她娘在天之靈會怪我,就沒理會這事,鳳兒懂事,屋裏屋外都是她收拾的。”
張天龍對這父女兩人的脾氣大致有了一些認識,父親執意不再續娶,女兒偏要學習打製兵器,這父女二人,都極為倔強!
三人坐著喝茶,林如山看著張天龍,眼神中隱隱有些防範,道:“蘇小兄弟,卻是如何與我外甥結識的呢?我外甥與你一道來這天瑜城,想來交情亦是極好的。”方才在鐵鋪裏來不及細問,此時,林如山才將心中的疑惑,說了出來。
張天龍看看朱智,笑了笑,對林如山抱抱拳,道:“在下蘇地虎,與朱兄同乘過一匹馬,共坐過一條船,一起經曆過一場重大的生死危機,雖認識的時間不算太長,但總算是肝膽相照,可以信得過的人。”說完,他似笑非笑地掃了朱智一眼。
朱智心念一動,暗忖道:莫非他也看出那日渡船上的艄公其實是個武林高手,另有二人埋伏在河中,他所說的危機,指的是這個?不對啊,此人應該是個貪色草莽才對,怎地有這般眼力?他纏上我,原也是我的計劃,但他如此主動,莫非看出了什麼?應該沒有什麼破綻才對……
他心緒轉動,口中卻是笑道:“不錯,蘇兄為人,極是……豪爽的。”
腳步聲響起,那林鳳兒和常勝回來了,林如山遠遠喊道:“常勝,你把東西放下,過來見見兩位公子。”
常勝答應了,和林鳳兒一起把酒肉菜蔬拿進廚房,留下林鳳兒一人先自收拾,便掀開竹簾,進了客廳。
朱智與張天龍先前都未見此人,隻聞其聲,但見此人二十歲上下,七尺左右身材,穿一身粗布麻衣,無論身材相貌都甚為平常,但一雙眼睛卻是又大又黑又亮,嘴角掛著淡淡的微笑,不知怎地,他身上有一種莫名的吸引力,讓人忍不住想要親近他。
張天龍眼睛一亮,笑著站起身來,拱手作禮道:“這位大哥,小弟蘇地虎有禮了。”
朱智亦是拱拱手,略行一禮。
那常勝拱手還了一禮,笑道:“東家今日有喜,我也跟著沾光了。”
林如山指著常勝,對二人笑道:“這位常勝,名義上是鐵匠鋪的幫工,實際上他的手藝卻是極好的。”
朱智目光一凝,道:“能得到舅舅的誇讚,常兄你在鐵器打製上的造詣,不可小覷啊!如此大能,屈居於此,不知是為何呢?”
林如山臉色微變。
常勝看著他,連眼睛都帶著笑意,淡淡道:“那隻是我的一個興趣,我在等一個人,來得早了些,錢花沒了,就在林老板這混口飯吃,又不好意思白吃白住,就賣兩斤力氣,換得三餐一宿。”
張天龍笑道:“常大哥,我看你就是來體驗生活的。”
常勝轉頭看著張天龍,笑道:“不錯!”
朱智繼續問道:“常兄技藝純熟,卻不知來自哪裏,師承何人?須知冶煉兵器一門,名家不多,各有核心技藝,輕易不傳,便是防止被人偷學盜了去,讓自己的後人沒了飯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