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剛曬笑了一句,忽地臉色劇變,顧不得許多,急急向那賭坊掠去。
他內心焦急:莫非那小子發現了我,想鑽進賭坊,趁著人多,從後門溜走?我怎地如此大意!
徐清風一掀開賭坊的布簾,迎麵一股憋熱的氣浪撲來,嘈雜的吆喝聲此起彼伏,各色人等在七八張賭桌旁玩得熱鬧。他一眼就看見大哥站在一張桌上,雙眼一錯不錯地盯著莊家,他不由心下一鬆。
可他往周圍一掃,不禁臉色微變,但覺口中發起苦來。
賭場不大,擺著七八張桌子,此時正熱鬧非常,被百餘名各色賭徒分別圍住,有賭大小、單雙、魚蝦蟹、牌九,甚至還有比腕力的。
賭的人呼吸紊亂、心跳加速、口幹舌燥、汗流浹背。
看的人莫名緊張、一眼不錯、左右亂張、跌足讚歎。
贏的人喜笑顏開,輸的人悶聲不語。
當然,也有輸急了罵娘的人。
在這一群有些迷亂癲狂的賭徒之中,有一個人顯得有些突兀,或者說是有些鶴立雞群的感覺。
一個女人。
準確來說,是一個相當漂亮的女人。
隻見此女約二十出頭,膚白貌美,鬢插雙釵,神情冷淡,雙目帶寒,成熟嫵媚之中帶有幾分冷豔。
此女賭的是大小,從她微微皺起的眉頭可以斷定,她是輸多贏少。
但是,此女出手極為豪爽!
她每次出手,就是一百兩銀票,闊綽的出手,同那絕美的身姿,吸引了眾多看客圍觀。
莊家是一個四十來歲的漢子,他不由自主地咧嘴偷笑,在他看來,此女不異於“羔羊”一隻。
那女子身前桌上放了一隻金蟾,每次開盅,那女子總會伸出那春蔥一般的細長手指,摸一把金蟾,輕叱一聲:“如意,如意,隨我心意,快快顯靈!”
但,一連十二把,她都買錯了。
她賠了一千二百兩,莊家吃進了一千二百兩。
那女子卻不氣惱,又掏出一小疊銀票,喝道:“來來來,不要走,決戰到天亮!”
徐清風搖了搖頭,喃喃自語道:“這個女人,麻煩!”
大哥此時正站在那女子附近,他看這桌賭大小已經好一會了,一直未參與。
眾賭徒卻是連聲喝彩,交頭稱讚此女豪爽。
莊家額頭上沁出細密的汗珠,雖是隆冬臘月,但他仍覺得渾身燥熱,興奮得臉泛紅光,陪笑著附和道:“是是是,小人一定奉陪到底!”
莊家將三粒骰子放進兩隻合口大碗裏,嘩啦啦地搖了一會兒,大口碗在下,小口碗在上,重重地放在桌上,吆喝道:“要大要小,買定離手!”
那女子正要押大,大哥輕輕笑道:“小七。”
那女子皺了皺眉,但沒有說話,將手中的銀票放在“大”那裏。
莊家揭開碗,吆喝道:“二二三,七點,小!”笑吟吟地將那女子放下的一百兩銀票收走,眼角卻是略帶陰寒地掃了大哥一眼。
莊家將三粒骰子放進合口海碗裏麵,合上之後拿起來嘩啦啦地搖了一會,“啪!”地放在桌子上,嘶聲吆喝道:“要大要小,買定離手!”
那女子左手摸著金蟾,右手拈著一張銀票,正要放在“小”那裏,大哥笑了笑,嘟囔道:“買什麼?真是頭大!十二頭牛都拉不回來咯!”
他這話說得沒頭沒腦,那女子眉頭蹙起,莊家眼角泛著一絲寒芒,瞥了他一眼。
那女子毫不猶豫地把銀票押在了“小”那裏。
“三四五,十二點,大!”
那女子與那莊家同時皺了皺眉,所不同的是,那女子臉上依舊不動聲色,波瀾不驚;莊家瞳孔微縮,悄然向旁邊一個漢子使了一個眼色。
那漢子微微點頭,緩緩退了出去。
暗處的徐清風笑了,旁觀者清,他算是看清了三件事。
第一、那小子不但武功高強,更是精於賭術,重要的是,他有點想在賭場搗亂的味道,這點倒是沒有超出徐清風的預料;
第二、那個運氣背得很但又好賭得要命的女子,快要露出她的獠牙了;
第三、賭場的人想要對那搗亂小子動手,隻怕是討不得好去。
“嘩啦啦!”莊家雙手拿起合口海碗,搖起了骰子,眼角卻有一道冷芒,射向那個討厭的總是插話的臭小子,四周還有十餘道陰森的目光死死地盯著大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