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來,是長久的沉默。
我垂著眼,但就這樣也能感覺得出容若的震驚與焦慮。
“姐姐總是這樣,自己做好了決定,我就隻有知道的份。”過了很久,他忽然輕輕的說了一句。
我望見他憂傷落寞的神情,正欲解釋什麼,他卻繼續自顧自的說著,“這樣的話,我對姐姐,到底算是什麼呢?我永遠都隻是追在你的後麵。我以為我長大了,成人了,一切能有所改觀,可是,不過奢望罷了。”
“我不是這個意思,你知道的。”我也不知道該解釋些什麼,隻是單純的希望容若能理解我的做法,畢竟,我的初衷是保護他。
“是啊,我知道?”他忽然低聲笑了起來,“我應該知道什麼?”忽而抬起頭,眼裏是我不曾見過的冷厲。
我不由向後退了一步,容若眼裏的冰冷著實嚇到我了。我從來見到的都是他溫柔的一麵,忽然而來的戾氣讓我無法接受。
“我知道,不管我怎麼做,在你眼裏都是一個小孩子,召之即來,揮之即去。”他開始向前行進,咄咄逼人起來,“六年了,六年裏,每一天我都在努力,都在努力成為能夠保護你的人。可是,你卻並不在意。或許沒有我在,你能過得更好,沒有我這個拖累,你就還是那個無人能敵,獨步江湖的紫菩提了。”
“容若,你瘋了是不是,你怎麼可以這樣說!”他的每一個字,砸在我的心上,我不知道原來一直以來,在他的眼中,我竟是這樣的存在。
“難道不是嗎?”他反問我,“如今你又要進宮了,我不管你是為了什麼理由,為了我也好,自己想去也罷。但倘若真的是為了我,為什麼不來與我商量?便就是冒著死罪,你以為我怕嗎?到最後,我還是要你來保護,甚至要你犧牲自己來維護我的安危。那我可以很明確的告訴你,我不需要!”
我覺得自己一定是在做夢,容若就像換了一個人似的,字字珠璣,如針一般紮在我心頭,鮮血模糊。
“你一定要這樣說麼?”我聽到自己有氣無力的聲音,近乎哀求的問他。我真的很希望他說的這都不是真的。“你不懂的。但我一直以為你能明白我。”我輕輕的說。我可以為他受傷,可以為他去死,可以為他包容一切,可是,就這樣他還是放開我的手嗎?
“明白?”他自嘲的笑笑,“是啊,我該明白什麼?明白自己有多麼脆弱,需要姐姐來為我遮風避雨麼?”
“我不想與你再解釋什麼了。你應該好好冷靜一下。”我看著眼前人,熟悉又陌生的麵孔,有氣無力的說。
“姐姐。”他輕喚了一聲,“我好累,我不想再追在你後麵跑,無論怎麼努力都趕不上了。”他抬起頭,深深望了我一眼,“你知道我為什麼會去看秋詞嗎?因為在她眼裏,我是唯一的。她需要我去保護她,在她身邊我能充分的體會到自己的用處。可是在你身邊,我隻能感覺到自己的渺小與無用。”
“所以?”我顫聲問道。
“所以,姐姐,雖然我是真的很喜歡你,但是,但是我實在無法忍受了。原諒我,我……”
“我明白了。”我打斷他的話,“我知道你想說什麼。”
他欲言又止,終是搖搖頭,便也不再多說什麼。我們就這麼僵立在原地。又過了良久,終於聽到容若低低歎一聲,“我送你去吧。”
訝異的抬起頭,容若雙眉緊蹙,望著別處。我張了張嘴唇,“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