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雲?還沒有削好嗎?”客廳裏,素瀾的聲音響起。
“哦,馬上就好了。”千雲用力的吸了吸鼻子,將自己從記憶裏掙脫出來,加快削好了蘋果,拿出去給素瀾。
“好慢啦……”素瀾撅著嘴,抱怨道。
可是千雲還是那樣疼寵的笑著對她說,“抱歉,素瀾,是我太慢了。那你吃不吃?不吃我可自己吃啦。”見她遲遲不接,便心壞的衝她搖了搖,作勢不給她吃的樣子。
“當然吃啦!”素瀾一把奪過來,狠狠地咬了一口,嘴裏塞滿了蘋果還不忘嘀咕著什麼。
“好啦好啦。”千雲笑著摸了摸她的臉頰,“怎麼可能不給你吃呢。”看了看時間,對明叔又道,“差不多了,你們回去吧,不然鳳姨又該起疑心了。”
明叔低頭看了看表,“是啊。”然後他走向前,蹲了下來,對著坐在沙發上吃蘋果的素瀾溫柔的說,“小小姐,我們回去了好不好?”
“啊……怎麼這麼快就要走啊。”很顯然,素瀾並不想離開。
“因為大小姐還有別的事情要做啊。”明叔不厭其煩的勸著,“我們下次再來看她,好不好?”
“那好吧……”素瀾不悅的啃完最後一口蘋果,把蘋果核遞給了站在一旁的千雲,起身跟著明叔走出了門,臨出了,還不忘回頭對千雲道,“千雲,我下次還來找你喔。”
“好。”門後,千雲還是一臉笑容的目送著他們離去。
直到他們二人的身影是再也看不見了,千雲才慢慢收起方才的笑容,疲憊而痛苦的回到自己最愛的那個窗台,靠窗坐下,望著外麵的世界,想著自己的心事。
“誰念西風獨自涼,蕭蕭黃葉閉疏窗。沉思往事細思量。容若,我和你一般啊。”回首往事,似乎自己總是那樣被人嫌棄,被厭惡。有時她都會懷疑,是不是自己不屬於這個世界,或者說,她本就不該出現在這個世界。
她的媽媽,照片中那個笑的溫柔的女子,那個被外公捧在手裏的心肝寶貝,卻竟然搶了自己姐姐的丈夫。
她的爸爸,那個笑容明朗、優雅的男子,卻竟然拋棄了妻子與妻子的妹妹私奔。
是啊,所以才有了後來,有了他們同登雪山時的雪崩,無人生還。有了被他們遺留在家的她,無人問津。
幸虧外公把她帶了回去,撫養她長大。
那個慈祥的老人,總是帶著有如早春三月的暖陽一般的微笑,用好聽的聲音給她講關於她媽媽的故事。
她曾幾度天真的以為,自己的媽媽是世界上最好的媽媽。
直到……直到……鳳姨與她說了這一切。
事實總是醜惡的。
她無法接受。
但她並不曾怪過外公,那個和藹的老頭。她知道,外公是為她好,是想要保護她。
在她慢慢懂事以後,才漸漸懂得,每一次外公對她說起自己媽媽的事,都是一種多大的痛苦。那是他最愛的女兒,卻也是最令他心痛的女兒。
隻是這些,外公總是獨自承受,不曾對她提起分毫。
有時,她也會想,倘若她沒有遇上這樣的父母,是不是也就不用承受這樣多的痛苦,不用過得這樣累了。可是,她無法選擇。
如今,那個慈祥的老人卻也是不再。這個世界上,除了因為她而受傷的素瀾,竟是再也找不到一個真心待她的親人了嗎?
“為什麼……為什麼這些真心待我好的人卻要為我受這麼多的傷害。”千雲低聲歎道,“我真的……是一個不祥的人嗎?”
直到敲門聲再次響起,千雲才再次從自己的世界裏回過神來。
“素瀾,可是忘了什麼東西?”打開門,千雲問道。可是看到來人以後,千雲怔住了。
相比之下,來人倒是悠然自得,“沒想到你住在這兒。”她並不理會千雲的表情,自顧自的走了進來,四處看看,“爸爸真是偏心,竟然給了蕭玥這麼好的房子。”
秦蕭鳳酸酸的說道。蕭玥是她妹妹,也就是喬千雲的生母。她們的母親在她們很小的時候就去世了,所以一直以來,都隻有父親可以依賴。可是,從小到大,父親都寵著妹妹,由著妹妹,而自己,永遠都隻是一個陪襯。
是的,她承認,她長得沒有妹妹漂亮,聲音沒有妹妹甜美,沒有妹妹那麼善解人意,所以這一切,她都能忍。
可是,她不明白的是,為什麼明明那樣愛自己的喬帆,都會因為妹妹而舍棄自己!是的,她不能相信!當妹妹開心的告訴自己他們的婚訊和她已經懷孕的消息時,天知道她是有多氣憤。
所以當她得知新婚不久的二人在雪山遭遇雪崩的時候,她一滴眼淚都沒有流。“自作自受。”她記得,當時她腦海裏,久久回蕩著這句話,揮散不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