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臣以為,”張太醫緩緩開口,“這位姑娘雖然氣息、脈搏微弱,但是還算穩定,倘若能用什麼辦法再度激起她的意識,也許還有救。”
“激起她的意識?”這次,問話的是容若。之前,在太醫們離開靜兒身邊的時候,他就再度回到了靜兒的身邊,緊緊握住了靜兒的手,不再離開。
聞言,張太醫回過頭,對著容若說,“納蘭公子說的不錯,正是要激起她的意識,也就是求生的意識。”
“老太醫可否說的再具體一點,性德究竟該如何做?”容若焦急的繼續問詢道。
“這個,老臣也說不準。”張太醫麵露難色,搖搖頭,“要知道,這人倘若有了求生的意識,那麼什麼奇跡,都有可能發生。反之,倘若人沒了求生的意識,那旁人做什麼都是枉然,便就是有靈丹妙藥,也隻怕是無能為力啊。”
“老太醫的意思是,性德要想辦法激起靜兒求生的意識是嗎?”容若沉思了一會兒,緩緩問道。
“正是。”張太醫點了點頭,又看向同樣在深思著什麼的康熙,“皇上,老臣等能做的,就隻是用藥,盡力保住這位姑娘的脈搏,但至於她能不能捱過去,又能不能蘇醒,恐怕,就不是老臣能控製的了。”
“朕知道了。”康熙點了點頭,目光望至榻上昏迷不醒的靜若那蒼白的臉龐,以及上麵深深的那道傷口,深吸一口氣,“給朕用最好的藥,無論如何都要先拖住,至於剩下的事情,”他目光如炬,瞥了坐在床榻一側的容若,“倘若靜若醒不來,朕就要你給她陪葬!”言罷,不再理會誰,康熙徑直甩袖而出。
於是眾人跟著一起退下,隻留下容若坐在榻邊,一遍遍描摹著靜兒的臉龐,無奈苦笑,“嗬,若是你真醒不來,又何必他來動手,我自當隨你而去。”
四周又回歸了一片沉寂,靜兒沒有絲毫的變化,而容若望著她的臉龐,亦是失神。他似乎連眼都不願眨一下,生怕錯過任何細節。
時間就這樣流逝,白天,黑夜。
“納蘭公子,您還是歇歇吧。這都三天了,你再這樣等下去,也是無濟於事啊。”李德全看著桌上不曾動過的飯食,無奈歎口氣,勸說道,“你瞧瞧,這三天,你是滴水未進,不眠不休,就是那鐵打的人,也挨不住的啊。”
聞言,容若布滿血絲的眼睛微微偏轉,張了張嘴,竟發現自己如今說一句話都是困難萬分。
“我……”沙啞的聲音從喉間溢出,“撤了吧。我吃不下。”他厭惡的回過頭,不再理會那滿桌的佳肴美食,隻是一如既往的看著眼前人熟悉的臉龐。
熟悉到,不能再熟悉。
虧得太醫每日的問診,靜兒生命的氣息雖然微薄,卻始終沒有消失。隻是,卻也沒有任何蘇醒的跡象。
三天了,或是喋喋不休的與她回憶曾經的事情,或是隻這樣寂靜無聲的守護在一旁,容若從未離開半步。
期間,康熙也前來探視過兩次,見容若這般失了魂似的呆坐著,卻也終究是什麼都沒說,甩袖而去。
點滴芭蕉心欲碎,聲聲催憶當初。欲眠還展舊時節。鴛鴦小字,猶記手生疏。倦眼乍低緗帙亂,重看一半模糊。幽窗冷雨一燈孤。料應情盡,還道有情無。
“靜兒。”待李德全拿著原封未動的膳食走後,屋裏再度剩下二人。容若強迫著自己幹澀沙啞到幾乎發不出聲的嗓子,輕聲喚道,“你可是對我情已盡、意全無?若非如此,為何遲遲不肯睜眼看我。靜兒,你可知,倘若你再這樣睡著,我便真的支持不下去了。”
他痛苦的閉上眼,“靜兒,你快回來好嚒。隻要你能醒來,我還有什麼做不到的呢?”
“你當真願意不惜一切代價換回她的性命?”一個遙遠卻清晰的聲音忽而在容若耳畔響起。
容若倏忽睜開眼,驚訝的看向四周。但是四周一如方才一般,整個殿內除了他與這臥榻上之人,再無其他。
“是誰?誰在說話?”容若有些猶豫的開口問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