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若,容若……”被他拖著跑了好遠,我才氣喘籲籲的拽著他停下來。“你這是怎麼了,好歹也要與你額娘道個別吧。”
容若放開我的手,背著我站立,亦是喘著氣,肩膀不停的顫動,卻不住的搖頭道,“額娘她……她怎麼能那樣說呢。”
心知他是心疼我,為我不平,我歎口氣,走上去,從背後環住他,靠在他仍舊起伏著的寬大的後背上,輕聲道,“你有這份心思,我便不會覺得委屈了。”
聞言,他慢慢回過身,眉頭深皺,可眼睛裏倒映著的,是滿滿的我的影子。“靜兒,我……”
“不用多說,我都明白。”我抬手輕輕撫上他的唇,淡淡一笑,“你既是為我做了那麼多,我又豈願讓你為難?再者,平白得了這麼個英俊瀟灑、才華橫溢的夫君,我便是受你額娘兩句責備也是應該的。”
聞言,他亦是輕笑出聲,眉頭也漸漸舒展開,“你啊,伶牙俐齒,我是怎麼都說不過你了。”
“怎麼,你不喜歡?”我挑了挑眉,“哦我明白了,還是說你更喜歡柔情似水、溫婉賢淑的大家閨秀那種是吧?”
“嗬嗬,又說這種話。”他抬手在我鼻梁上輕輕一刮,“若是我真喜歡那種模樣的,又何必在這兒與你廢這麼多口舌解釋呢。”想了想,他又開口道,“你能諒解額娘便再好不過了。不管怎麼說,我終究還是希望你能被額娘接受的。”
“嗯。”我微微頷首,“我會努力。”
容若欣慰一笑,“好了,不說這些了。走,我帶你去我的紅樓,我們以後便住在那兒了。”
“因聽紫塞三更雨,卻憶紅樓半夜燈。”我被他攬著向前,口中卻不自覺的喃喃念著。納蘭容若,這前無古人,後無來者的第一才子,如今卻伴在我的身側,這興許是上天對我最好的禮待吧。
“猶記那日你來看我,湖光山色,白影翩躚,你就像是天上的仙子一般,僅是遙遙一見,便暗自傾心,隻恨不能長隨左右。”再回到那座記憶中塵封了的紅樓,容若眺望著鏡湖對岸,淺笑道。他的眸子裏盛滿璀璨的星光,折射出柔和的光芒,仿佛深深一望,便從此陷入其中,不可自拔。
“是啊。”我順著他的目光看向對岸,“還記得你當時踱步於窗前,抱著本書,卻渾然不似讀書的模樣。”
“那你猜我當時在想什麼?”他忽而頑劣一笑,問道。
“嗯?”我瞥他一眼,“還能想什麼,不是如何實現你的鴻鵠壯誌,就是如何家庭和樂。”
“錯矣,錯矣。”他笑容愈甚,頻頻搖頭。
“哦?那你倒是說說,你在想什麼。”我頭一偏,饒有興致的斜瞥著他。
“自是想你啊。”他抬手輕摟我的腰,將我朝他拉近,“那時我年少輕狂,終日忙於政事,甚少去看你。平日裏看書,經常看著看著便滿腦子都是你的身影,揮之不去。”
他悄然一笑,“我也惱過,惱自己竟如此兒女情長,本是一腔熱忱投身政事,卻始終放不下遠在碧落湖的你。”頓了頓,他的眼神看向遠方,深邃而渺遠。“那日也是如此,我正不自主的思念著你,而你翩然若仙的身影便出現在了對岸。有那麼一瞬,我甚至在懷疑,自己是不是因太過思念而產生了幻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