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此時,師傅西月他們已然醒來。
我沒有在意他們,仿佛他們都已不存在。我深深地看著賀雨,心知這是最後一麵了,不舍得少看哪怕一秒。但是許多事由命運決定,我不該任性。
“雛兒!”背後,師傅在喚我。
“我走了。”賀雨調換了目光,看向別處,“你帶他們趕快走,不許胡來。以後就把我忘了吧,你會輕鬆點。”
“賀雨”他說完便推門走了,我跟在後麵,但沒有跨出那道門檻。
“雛兒,發生什麼事了?”師傅繼續問,“是不是計劃有變?”
“嗯,師傅,我們去鬼覺那裏,然後出結界,去和鬼知接應。”鬼覺和賀雨他們對我們完全信任,一個人質都不留,我也沒理由辜負他們的信任,該做的事一定要做。
不然,賀雨不就是白白犧牲了麼?
也許,讓他的犧牲不白費,是我能為他做的最好的一件事了!
鬼覺的符注入魂魄,自己的修為耗損,結界裏地動山搖,結界外風雲變色,天地大變,被震懾掩埋的孤魂野鬼此時漫天哭喊。
我從未見過此等場麵,一時心跳加速,無法動彈了。
“丫頭,別慌!”我師傅陳半瞎在後麵推了我一把,他並不懂憐香惜玉,隻會催促我執行命令。他說完徑自越過我,朝前走去。
師傅在我三步之前停下腳步,隨手揀起一根樹枝戳在地上,口袋裏取出一道符貼在上麵,口裏念動咒語,樹枝搖擺,師傅腳踢樹枝,樹枝從中間斷開,再戳在地上之時,地上爆炸出一波靈力波,波紋的碎屑震飛四散,那些圍繞在我們周圍的孤魂野鬼頓時被炸得煙消雲散。
“走吧。”
“陳師傅,他們……死了嗎?”平南抱著小萸躲在中間,怯生生地問道。
“管那麼多幹嘛,跟上來,別丟了。”
“啊,是是是!”
平南是最怕被丟下的一個了,他抱著小萸走在所有人的中間,前麵由師傅帶路,我跟在師傅身後,平南在我身後,西月跟在平南身後,阿古殿後。我們一隊人如此走在去結界入口的路上。
這一路上,我才回到當初跟著賀雨去五星級賓館的那條路。原來最簡單,最基本,最不值得回憶的,才是最重要的,我若早早想辦法到這裏來找一找,或許早些時日能想到法子自己出去,也就不會隨便和賀雨牽扯出那麼多瓜葛當然,沒有接觸,也更不會喜歡上他。
至少在此時此刻我是這麼想的,然而,在很多年以後,我才明白一個道理,命運中該發生的事,該遇到的人,該吃的虧,該受的傷,一樣都不會少。
任何行為的改變,任何人的幫助,也避免不了!
由於剛剛師傅那一招,那些魂魄在天上翻飛變幻著,時隱時現,叫嚷著,咒罵著,但沒有敢近我們身前的,隻在幾米之遙,跟著我們。或在天上飛,或在地說爬,或跟在我們身旁,但我們仿佛也在一個隨身而動的結界之中。
眨眼來到了那片綠油油的菜地,那裏依然陽光明媚。按理說,這些孤魂野鬼是不太可能會存在於這樣的日光之下的,這說明這裏的一切都是虛假的。一片祥和的氛圍,燦爛的陽光,生機勃勃的田園,都是虛假的這裏,隻不過是一個藏汙納垢,禍害眾生的罪惡之所在。
有孤魂在這裏詛咒叫嚷,他們也是一切都落了空,在這裏不得超生,連灰飛煙滅的權利都沒有,隻得日複一日的痛苦和不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