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陽照著團練衙門門前新換的匾額閃著金光,幾位身負鏈甲鋼盔的將士位列左右威嚴莊重,自是發生遇襲的事後,但凡淩天佑出現的地方都留守著侍衛,非常時期卻也是非常對待,張憲更是連李府都安插了數人以防不測。
高寵也沒有食言,剛剛送走過來交接軍馬的衙役,這次送來的馬也都是上等的河曲軍馬,這軍馬在大遼大金卻是多的很,但在南邊卻是最緊缺的資源,南方多產瘦小低矮的黃馬根本不適合騎乘作戰,而從北麵弄來的高壯馬對食料、培育又有較高的要求,要有專業大型的草場,經驗豐富的馬師所以這五百匹馬對淩天佑來說也不得不算一筆巨款。
“這高寵卻是勤快得很,但這馬師卻是一個也沒送過來,這不是明擺著難為人?”宗澤一臉苦相,若是沒有人來護養,馬匹放在這無異於送進了死牢,怎麼喂食,怎麼護養,怎麼防疫都是問題。
“馬上發告示,招募馬師,大宋地大物博人才濟濟,我卻是不信有銀子招不到馬師!”淩天佑輕按書桌,氣惱地搖著頭。
宗澤皺著眉,忱咄道:“天佑有所不知,如若如此就好了,大宋馬師皆是官家登名造冊,在北麵馬師都是不可多得的人才!何況是金陵?就是招募到了若是新手毀了這五百匹馬豈不是損失慘重?”
淩天佑歎了一口氣,哀哀道:“哎!那又能如何?還是我豁出去,反正我淩天佑的臉皮厚,再去跟高寵說道說道吧!”說著就準備動身。
宗澤眸子一亮,一把拉住淩天佑,麵色一喜樂道:“天佑可想到前些日子,大小姐在哪裏買的馬?”
淩天佑突然怔住:“是木蘭馬場!對!我怎麼把這茬給忘了?走,咱們先去木蘭馬場去看看,也許就能要來馬師!”
宗澤咬著牙,還是拉住淩天佑,歎氣道:“天佑確定是木蘭馬場?”
淩天佑不曉得宗澤為什麼如此喪氣,蹙眉道:“這又有什麼不妥?”
宗澤踱著步子道:“如若是木蘭馬場,還不如去找高寵的好,木蘭馬場是整個江南路最大最好的馬場!馬師更是從大遼重金請來的高級馬師,但……他們對馬師的保護比之任何東西都寶貝,昔年徽宗還是親王時曾來求馬師都被婉拒,何況是咱們?”
淩天佑卓然問道:“怎麼?這木蘭馬場卻是有如此大膽量,連親王都不放在眼裏?”
宗澤苦笑道:“莫說是手無兵權錢權的親王,就是唐親王這等實權的人物都要小心應對,這木蘭馬場供應著接近一半的大宋軍馬,壟斷意味著什麼?這不言而喻!誰動了木蘭馬場無異於損了大宋的江山!”
“這木蘭馬場的家主叫什麼?”
“姓孫字友善!”
冷兵器時代最忌騎兵橫衝,但騎兵也最難培養,馬匹的供養就需要大量的金錢,宋太祖時甚至無錢養馬分發給農戶圈養,結果戰時就發現圈養的馬匹已經無法適應作戰的需要,再者騎兵的培養更難,這卻是比從小到大從馬背上長大,從馬背上獵食的北國武士弱了太多!淩天佑雖擅長馬術,但具體的養馬細節卻不是專業馬師所能比擬的。
宗澤抬起頭,麵有難色,欲言又止,但還是說了出來:“天佑道現在隻字未提李綱,李老爺子?李老爺子軍中在宗澤看來卻是不乏好的馬師的。”
淩天佑咬著牙,搖頭道:“這樣的小事我自己都辦不好,卻要找上李老爺子?我淩天佑不如找塊豆腐撞死算了。”
淩天佑走到案前,在書堂中徐徐踱步,苦思搜羅著是不是還有其他的線索,自己又何嚐願意去求高寵那個老狐狸,就算去了八成也被鬧了白眼,無奈道:“我還是去會一會這個孫大場主吧。
隻在這時,唐缺躬身進了書房,瞄了瞄淩天佑的神色,又看宗澤也在場,恭聲道:“爺,大小姐在衙門口說要見您,你看這……”
淩天佑哪裏會想到這個時候,這個丫頭能找自己幹什麼?莫不又是家長裏短的聒噪事,但又不得不見,不耐煩道:“快讓她進來!”
“噯!大小姐貌似很不高興,您這……”唐缺卻是怕兩人大起衝突。
淩天佑一睜眼就想一腳踹死這小子。
“快去!”
“噯!”
唐缺嚇得趕緊邁了出去。
李穆霜一身雪色戎裝,革底的皮靴采地青石路咯咯作響,這前天說的好好的事,要跟父親說個明白,他卻是這兩天都泡在衙門,連個影子也不見,宅子裏更是傳得有模有樣,說是兩人已生米煮成熟飯就等辦喜事了,心裏更是火急火燎,而他卻像個沒事人一樣不急不躁,今天非要找這個家夥去跟父親說個明白不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