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夜中
狼邙山裏
團練營營寨間
毫毫的大雨下了一整天,轟隆隆的雷鳴,震懾人心的電閃讓人心裏發起了怵,狂風席卷著大山上的樹木、灌叢嘩嘩作響,伴著劈裏啪啦雨水對地麵的轟擊,漫山遍野猶如被雷公電母上了詛咒,似要吞噬這天地間的外來者。
淩天佑披著一身草披子,係緊皮靴口的繩帶,掩了掩鬥笠,繼續在營寨的四周巡視著,噗噗的水聲踩在腳下,啪啪地敲打在草披上,讓整個身子都發了寒,擦了一下鬢角快要流到眼裏的雨水,小心的從懷裏掏出一精致的銅壺,抿上一口,隻道整個咽喉都似火燒般燃燒起來,一股暖流又襲上心頭。
輕輕地把酒壺遞到身後,道:“喝上一口,暖暖身子。”
黑子原本粗獷的黑臉上放了一縷微笑,小心的拿過酒壺,仰頭喝了一口,舔了舔嘴唇,回味著這久違地快感,又遞還了回來,緊緊身上的草披沉聲道:“明月妹子已經送出山了。”
淩天佑把酒壺的蓋口認真地擰上,塞進懷裏,望著地麵那條條被挖的疏通雨水的小水渠,默默道:“我知道。”
這裏本就不是她要來的地方,他依稀記得臨走時那幽怨的眼神。
隻見前方幾個巡邏的將士正巧走到這邊來,看到淩天佑立即恭敬地挺立起身子來。
淩天佑看著這幾張熟悉的卻叫不上名字的臉,心下有些溫暖,輕聲道:“修築的工事出問題了沒有?”
這麼大的雨如果不小心看護疏導,隻怕要把日前在營寨口修的暗坑、高粱給堵塞坍陷了去,忍不住就要問。
領頭的將士站了出來,拜下身子,鏗鏘有力道:“大人放心,兄弟們緊著心定會好好維護!”
輕輕嗯了一聲,正準備走開。
誒嘿!
長長地軍營報警吼叫聲讓眾人猛然回頭,隻見遠處高聳的瞭望台有人擺著手臂,奔流的雨水把用高木修築的台樓的柱腳給腐蝕鬆動了,如今已經搖搖欲墜坍塌向一邊!
淩天佑心下一緊,緊緊握著已經濕透了的衣角,帶著人就衝了過去,瞭望台不能出問題,這是軍營警示的關鍵!兵家必須要有的偵查要地,如果倒塌,在這樣的的天氣裏怎麼再搭建一個?
瞭望台上的兄弟冒著雨,堪堪趴下台邊,死死抓著台邊的角木,扯著嗓子大喊道:“右邊!是右邊第二根柱子!”他不曉得趕來的有淩天佑,他隻道這裏是不能出問題的,這裏是也是他日夜守護的崗位!他要保下它!
吱呀!
已經出了響動的柱子微微偏斜。
嘿!哈!淩天佑扯掉頭上的鬥笠,跑上來把身子壓到柱子偏倒的方向,喊道:“黑子,你帶人去對麵!拉住對麵的柱子!”
黑子瞧了一眼情勢,此時已經極度危險,虎目急轉,喝道:“你過去,我來扛!”
咿呀!又是一聲柱子的響動,嘿!淩天佑咬著牙,氣道:“還等什麼!快去!”
誒!
黑子歎了一口氣,就衝了過去,敢來的將士也是死死頂著柱子,動作太大,所有人身上的草披子都變了形,冷冷的雨水滲進了鎧甲中,腳下的泥漿把整個腳都陷了進去,沒有人皺半點眉頭。
呼哈!
嘿!
淩天佑喊著號子,過來幫忙的將士越來越多,周身的力氣進攢到手臂上,漲紅著臉撐起柱子,腳下的泥被靴子攆上了一道濕漉漉地深坑。
哢哢!
柱子嘣蹦作響。
台子上的兄弟明感到台柱子穩了些,稍微正了下身形,向下大叫道:“加把勁!”
淩天佑咬著牙大喝道:“用力!”
嘿哈!吱呀呀呀!
眾人感受著大人的動力,毛足了力氣頂了上去。
終於柱子又深陷道原本挖好的腳坑裏。淩天佑倚在柱子旁喘著粗氣,眾人鏟起泥土加固防禦。
沒有歡呼,也沒有失落,進一步檢查著四周的角木,這樣的事情一天發生的次數太多了,對於一個新建的營寨,怎麼經得起如此狂風暴雨連天的洗劫,這是上天對自己的饋贈,也是對這隻新軍的考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