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記憶中,我七歲前,住的地方是一片深山,我不知道那片山的名字,我和我的族人都住在那裏,我的爹娘,我的所有長輩,都在那裏,我們的部落很小,不到百戶人家,我們基本不和外界通訊,自給自足,像是世外桃源那樣。”
“日子本來很平靜,直到有一天,村子裏的長輩們,抓來了一個女人,一個懷胎足月的女人,我不知道他們是從哪裏弄來的這個女人,他們好像是在進行某一種儀式,當祭祀的大爺爺在祭祀台上念完了一切,我的幾個叔叔就把女人搬上了祭祀台,他們用刀剖開了女人的肚子,把裏麵的孩子挖了出來,我還看得到那個孩子在動,然後他們把孩子舉過頭頂,活生生摔死在了祭祀台上。”
“當時流了很多血,我當時很小,我爹娘不讓我看到這樣的場景,把我帶進了屋子裏,但是我記得很清楚,當時,那個女人的表情很猙獰,喊叫聲劃破天際,撕心裂肺,我不知道後來怎麼結束的這件事情,我聽長輩們在口中談論,那個女人拖著爛開的肚子,拖著腸子爬出了我們部落,她走了,帶著一輩子無法忘卻的傷痛,那些大人們說起這件事情的時候,臉上帶著笑容,但是我聽著,心裏卻泛起陣陣寒意。”
“日子又恢複了平靜,我們種田,我們打獵,還是吃飯做事睡覺,一切都變得那麼美好,長輩們的臉上也越來越多的笑容,就像從來沒有那麼幸福過,然而僅僅過了兩個月,那個女人就回來了。”
“那個女人回來了,毫無征兆,就像是從天而降,那危機也跟著這個女人的回來而降臨到我們的部落,當時我就聽到村子裏的幾條狗叫了幾聲,然後,屠殺就開始了。”
“那個女人帶回來一個用刀的男人,男人很厲害,部落裏最厲害的獵人也不是他的對手,那一夜,整個部落,近百戶人家,無一活口,一場大火燒毀了我的部落,長輩們的慘叫聲,牲畜的嚎叫聲,大火燒垮房屋的聲音,亂成了一團,就好像是世界末日,我嚇壞了,我一個七歲的小女孩,我嚇得什麼都不知道了。”
“看著那個男人一個接一個砍死我族裏的人,我睡在地上,抹了一臉的血,我想裝死,但是毫無疑問的被男人發現了,他把我從死人堆裏提了出來,準備給我一刀的時候,被女人阻止了。”
“女人帶走了我,她說:‘你的族人都是我殺死的,從今天起,你就是我的徒弟,你跟著我,我等著你報仇。’”
“這個女人,就是師父,這個男人,就是段天涯。”
聽到這裏的時候,柯敬騰心裏才是一頓,他以為方曉隻不過是在林妙兒危險的時候救過她,他卻沒有想到,這事情,本來就是方曉造成的。
柯敬騰一時間不知道該怎麼去說,他是沒想到過終南山這三個人之間竟然有如此糾纏的過往,這三人之間的關係,一兩句話是說不清的。
“你恨你師父嗎?”柯敬騰試探性地如此問道。
“我不知道。”林妙兒很快搖了搖頭,她望著天,思索了很久,才慢慢開口道,“我對師父的感情很複雜,真的,我不知道該怎麼去說,有時候我會很恨她,但是想起我部落的人是那麼對待她的,從此以後師父對懷孕的人都有一種恐懼的心裏,人之常情,我又不那麼恨了,師父把我從部落裏帶了出來,在終南山一隱居便是十五年,她養我,她教我藥理知識,她傳授給我她的一切,這又是一份養育,授業之恩,我不知道我對師父該怎麼去說,本來我平時都可以去忘記這件事情了,但是你今天又提起,把我弄亂了。”
“那你還會報仇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