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禦嶽山趕往安土城,要一路向西,穿越伊吹山,進入近江國界。
龍少驄第一次感受到了日本山形地貌的獨特,一路上幾乎都是在山間、丘陵穿梭,道路崎嶇難行,偶爾進入平整地帶,也是被群山環繞的盆地。
騎在馬上,龍少驄見到了大小不一,卻外觀趨同的眾多城砦。這些砦子皆建於丘陵之上,規模大一些的,在山腳下建有副城,一些小砦甚至隻用圓木搭建而成,用工甚是簡陋。
在龍少驄看來,這些簡陋的小砦,很像是後世日本侵華時,在各個村落、據點建起的碉堡。而現實中,這二者也可謂異曲同工,皆是駐兵有限,通常隻有一、二百人,多達五百人就可稱之為大砦,其目的都是作為子城來保衛主城的安全,能控製的範圍僅有一個村落。
各城砦中,繪有繁雜圖案的家徽旗幟紛紛伸出牆外,就如旌幡一般,隨風招搖,給龍少驄的感覺極不舒服。
由於做了源三郎的伴同,龍少驄得以騎馬前行,少了很多跋涉之苦。隻見他端坐高頭大馬,在吉丸、山口身前昂然而過,羨慕的兩人直咽口水。
“都怪你,嘴快,不然咱倆說不定也做了少主的伴同,省的在這裏扛著長槍,徒步行軍。”
“死胖子,居然敢教訓我!”所謂嫉妒生恨,吉丸的心裏也正懊悔,但他萬萬沒有想到,平實老實憨厚,總被自己欺負的山口,居然反過來教訓起自己。
“當時,你不也是眼急,往上直搶嗎?聽說做個旗本足輕,樂的身上肥肉直顫。”
山口仍是一副慢吞吞的樣子,緩緩說道:“像我這樣的,給個旗本足輕,足矣。但你不同啊,在咱傍溪村,年輕人裏誰不唯你吉丸的馬首是瞻,他龍少驄憑什麼就跑到了你的前頭。”說完,又向龍少驄的馬屁股努了努嘴
“少他媽廢話,小爺可不吃你那一套,老子就是想從下層士兵幹起,靠軍功一步步向上爬,那才叫真本事,誰喜歡什麼破伴同……嘿!你小子的腦袋才是馬首。”
吉丸剛回過味來,原來這小子是轉著彎埋汰自己,心想出了傍溪村,這個胖子可是學壞了,抬起一腳,又踢到山口的屁股上。
山口可能是被踢舒服了,每次都是不還手,這回照樣憨厚的嘿嘿一笑,低頭行軍,不再言語……
和這兩個人逗笑玩樂相比,龍少驄卻是一臉凝重。此時,他正跟在源三郎的側後方,左手邊是一乘竹木小驕,裏麵除了秀子公主,媚子也作為侍女陪坐其中。
由於之前的侍女阿蘭死於酒天之手,秀子公主又因和媚子共過一場患難,因此向父親請求,把媚子留在了自己身邊,從此兩姐妹又可以朝夕相處了。
源三郎回頭看著沉默的龍少驄,微微一笑,說道:“聽姐姐說,你為了救她,寧可豁出性命不要。”
龍少驄聞言,一提韁繩,上前幾步,看著眼前這位十四、五歲的少年,馬上施禮道:“回少主,當時形勢所迫,我拚命一搏,不僅僅是救公主殿下,也為了能讓自己活命。”
源三郎拍手一笑,說道:“說的好,我喜歡。不過你的功夫我見識過,卻是馬馬虎虎,至於之後能不能保護我……”
龍少驄怎會放過眼前這個表忠心的機會,立馬肅容回道:“少主,在下定會勤練武藝,時刻保護少主安危。”
源三郎哈哈一笑,擺擺手說:“誰用你的保護?我留下你是受人之托……”小孩子口無遮攔,一看差點說漏,馬上又改口道:“你雖救了我姐姐,但我也曾救你一命,因此咱們扯平了,互不相欠。”
龍少驄突然有些喜歡這個少主,為人直爽,不兜圈子,於是微笑點頭,表示同意。此時,他看到前方不遠處,自己的師父宮本無二和相沢老人並轡前行,於是向源三郎請示,要單獨和自己師父有幾句話說。
源三郎聞言,忙眨巴著眼睛問:“你的師父?是哪位?”
龍少驄用手向前一指,說:“就是前麵騎黃鬃馬,身穿藍色武士服的那位。”
“噢……”源三郎一笑,說道:“宮本先生的劍術非常了得,已被父親收為家臣,並做了本殿下的劍術老師。還有他身邊那位老者,醫術相當精湛,被父親收做了醫官。原來,宮本先生是你的師父啊,哈哈,去吧,去吧。”小孩子頗顯話多,說罷,就如發布命令般,衝龍少驄揮了揮手。
龍少驄征得源三郎應允,一提韁繩,催馬向前。他心中不由得暗想:居然還有這一出,如此說來,源三郎豈不是要喊自己一句師兄,可是,看這小子鼻孔朝天,牛氣哄哄,一點也沒有師弟的樣子,將來有一天,逮到機會,我非找回來不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