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穀川秀一被吉丸和山口攙扶著,站在火牆之內,老淚縱橫……
如今,火牆內除了他自己和幾匹空鞍戰馬外,隻剩下十名全部帶傷織田軍足輕,其餘二人,輕挽是名女子,鬆倉重信雖然勇猛,卻也是被惡狼多處咬傷。
而火牆之外,則盡是被惡狼咬死的屍首,有的被撕開了肚腹,一堆腸子暴露在外,有的被咬破了咽喉,仍在汩汩流著鮮血,剛有些頭顱被咬去了半邊,腦漿橫流……
這一幕幕殘像,映到長穀川秀一的眼中,還不是讓他最傷心的事情,他現在最痛心的是少主仍深陷狼群之中,眼看就要支撐不住,隨時都有葬身狼腹的危險。
這群狼很是奇怪,無辜攻擊人群不說,此時竟全部圍攻起織田勝長和龍少驄,任由他們如何放箭,惡狼也是不管不顧,在白毛狼王的帶領,狠命向二人進攻,不顧疲憊,不計傷亡。
或許是熊熊燃燒的糧車,讓他們產生了畏懼,不敢再來進攻,可這樣以來,卻相當於變相害了少主,當然還有龍少驄,隻是和織田勝長比起來,龍少驄的性命在他的心目中,就和一般的兵卒一樣,無足輕重。
此時的長穀川秀一,就如木雕一般,癡癡站在那裏,看著此生從未經曆的慘劇,喃喃說道:“怎麼辦……怎麼辦?一定要衝出去,衝出去……救回少主……少主,是老臣害你了啊……主公,臣無能,不但沒能保住糧草,就連你的兒子,也……”當著眾人的麵,他竟然放聲大哭起來。
“哼!身為主將,婆婆媽媽,優柔寡斷,織田信長手下,怎麼會有你這樣的窩囊廢!真是氣煞我也!”說話的是鬆倉重信。
他在一旁實在是看不下去,同時被兩個年輕人並肩作戰,奮勇殺狼的英勇所感染,厲聲說道:“你們在這裏等著,我去救他們回來!”
說完,也不等眾人搭話,雙腳用力,“噌”的一下,就跳出了火牆。
不過,他去救人可不是一時性起的盲目行為,隻見他一不拿槍,二不帶刀,而是撿起地上一支碗口粗燃燒的樹枝,舞動起來,直奔狼群而去。
他們所駐紮的位置,乃是樹林裏一片空地,幸好今夜無甚大風,不然如此縱火,就是勉強趕走惡狼,也會葬身火海之中。
龍少驄的腿部,已經有兩處被咬傷,一處被惡狼的利爪,劃開了一道很深的口子;而織田勝長並比他好到哪裏去,也是多處負傷,但,兩人之傷幸而都不致命。現在,他們兩個人,隻有相互靠在一起,才能相互支撐著,不至於摔倒,可以說,兩個人都已經到了山窮水盡的地步,不稍片刻,便會葬身狼腹。
“二位小兄弟,不要害怕,我鬆倉重信來也!”
龍少驄和織田勝長聽到此聲喊叫,皆是一驚,扭頭一看,隻見一個大漢將一支燃燒的木棍舞的虎虎生風,又如手拿風火輪般,直接衝入了狼群。
怕火是狼的天性,此時正在撕咬龍少驄的織田勝長的惡狼,看到這樣一個猶如天降的火人,頓時嚇得四散奔逃,跑的慢的,狼屁股瞬間被引燃,一溜煙似得逃進了樹林深處。
白毛狼王猶在那裏“嗚嗚”的吼叫,想喝止住同伴,卻是收效甚微。
織田勝長看到此狼如此猖狂,挺刀就要過去,結果被龍少驄一把攔住,喊道:“少主,趕緊撤,不然等惡狼再回來,你我就真的葬身這裏了。”
這時,鬆倉重信已經衝到了二人跟前,喊道:“二位小兄弟,快隨我走!”
他在前麵用火棍開路,驅趕了零星上來撲咬的惡狼,龍少驄和織田勝長相互攙扶著,緊隨其後。
等到三人接近火牆的時候,吉丸和山口立即跑出來,將龍少驄和織田勝長扶進了火牆。
長穀川秀一看到少主平安歸來,懸起的心頓時放下了許多,老淚縱橫的臉上,也露出了一份欣慰。
輕挽也是盡退冰霜冷凝,現出溫柔體貼的一麵,幫助二人包紮傷口,俊美的臉上,竟露出了緊張之色。青木左衛門看在眼裏,竟微起了醋意,暗想如果我也被狼咬傷,她會不會也如此溫柔的幫我包紮傷口……
龍少驄看到鬆倉重信站在旁邊,仍在不住得喘氣,衝他說道:“多謝恩公出手相救。”
鬆倉重信一擺手,朗聲說道:“我平生最敬重英雄,今夜看到二位小兄弟並肩殺狼,盡顯英雄氣概,是以在下才出手相救,不必言謝。”
說到這裏,他又轉身對織田勝長說道:“織田信長的兒子了不起,是個人物,我這次來本是要取你性命,截下你們這批糧草、鐵炮,這第一個目的嘛,就此作罷,我也不想再殺你;至於第二個,嘿嘿,雖然沒有搶到我的手裏,但也被一把火化為灰燼。”說完,哈哈大笑,一點也沒有身陷囹圄的愁容,這一點和長穀川秀一可是天壤之別。
織田勝長聞言,隻覺這個人說話很有意思,雖是敵人,但心底裏也很佩服他的身手和膽氣,因此微微一笑,沒有說什麼。
可旁邊的龍少驄,卻是一拍大腿,“哎呦”了一聲,原來正好拍在了自己的傷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