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露瑩說完,但見餘飛從背後慢慢掏出一把刀來。在場的武林人士並不覺得這把刀有什麼特別之處,那北海五聖雙眼卻緊緊盯著。一會兒,五人竟同時叫起來:“海灣刀!”
餘飛道:“不錯,這正是你娘親一輩子都在用的海灣刀。”
大聖猛問道:“你是如何得到我娘親的海灣刀?”
二聖道:“莫非公子幾人合謀殺我娘親?”
林月燕哈哈笑道:“說了你們笨,一點也不錯。十幾年前,本姑娘才多大呀?”
二聖道:“那你們如何得到此刀的?”
柳露瑩微笑道:“柳無雙乃我家管家,這把海灣刀早在柳家莊裏放著。我小時候就一直拿它來玩。誰不知道放在我柳家莊的一把爛刀竟然是北海五聖娘親一直帶在身邊的海灣刀,要不是我要追查柳無雙一下落,早已把這把海灣刀賣了。你們怎麼不想想,這刀為什麼會在我柳家莊呢?如果不是柳無雙拿的,難道會是我爹爹取了不成?”
那北海五聖睹物思人,都盯著這把海灣刀。大聖聲音顫抖道:“公子,這刀,可否借在下一看呢?”
餘飛微笑道:“這本是五位的東西,我等要之無用,給你們吧!”便把海灣刀遞給大聖。
大聖接過刀,神態激動,雙手顫抖。目睹海灣刀良久,忽然把刀舉過頭頂,雙膝下跪,痛聲道:“娘!兒不孝,總算找到你老人家心愛的寶刀了!”
其他四人也同時下跪,竟同時喊娘。那幅目空一切的臉上竟流下眼淚來,幾兄弟竟泣不成聲了。武林人士起初還以為他們是假哭的,但見五人一直哭聲不斷,流淚漣漣的,當中有人也為之動容了。想不到這北海五聖如此孝順,與剛到時判若兩人。
柳露瑩見到這五人竟哭了,她又想到自己的爹娘,把頭輕輕靠在餘飛的肩膀上流起淚來。
代智大師道了聲“阿彌陀佛”,也低下頭來。
林月燕對著北海五聖叫道:“好了好了,五個大男人哭成一團的,像個什麼樣!不就是一把刀嘛,現在不是還你們了嗎?你們回去後把它放到你娘親墳頭不就行了。在幾百武林人士前麵哭成這樣子,還真不怕丟臉呀!”
大聖哭道:“姑娘有所不知,此刀是爹爹給娘親的定情信物,是爹爹幾朝為官的傳家寶。爹爹與娘親相識時,爹爹把刀送給了娘親。以後他們相濡以沫,恩恩愛愛。爹爹英年早逝,娘則每對著這把刀想念爹爹,才一直活下去。誰知娘死後這把刀竟已不見了,哪知道就在柳家莊。如今失而複得,叫我等怎不傷心呀。”
魯凡低聲對丘難勝道:“這北海五聖如何見了刀便哭起來了,想必是若楓早已知道北海五聖富有孝心,便找到海灣刀叫餘公子帶來。”
丘難勝道:“大師兄說得是。其實早時我便以為這一切都是李大俠有意安排的。”
魯凡道:“我們隻需在這裏看戲就行了,有餘公子他們呢。”
丘難勝道:“大師兄,餘公子他們雖然年輕,但比我們還強呀。”
魯凡微笑道:“長江後浪推前浪嘛。看來,我們也老了。”說時用手摸了摸並不是很長的胡子,“難勝呀,不知不覺的,十多年過去了,我們都不年輕了呀。”
丘難勝笑道:“是呀,歲月如刀,刀刀催人老呀。這刀劍下的日子就是那麼快!”
那北海五聖慢慢止住淚,站了起來。大聖對餘飛道:“在下謝過公子。”
餘飛道:“那是柳家莊的東西,你該謝瑩瑩。”
大聖道:“在下感激柳姑娘把刀還給我們,令我們能完成娘親最後一個心願。姑娘是否可以告知這刀是如何來了柳家莊的?”
柳露瑩低聲道:“那是柳無雙說是從海外帶回來給我玩的刀。當時我們都不知道這刀是你娘親的刀,還以為是一般的刀而已。”
大聖驚道:“難道姑娘所言都是實話?在下娘親真的是被柳無雙害了,然後再把刀取走?”
柳露瑩道:“不錯。我們沒有必要騙你們,我隻是想盡早知道柳無雙的下落,把刀還你們也是想你們能夠告知柳無雙現在何處。如果你們不說,那我們也隻好算了。但有一點你必需記住,如果你們真的與柳無雙一起出賣過我柳家莊,我一定會親手殺了你們!”
大聖猶豫道:“這個……在下雖然與柳無雙來往過,但這都是十多年前的事的。”
林月燕冷道:“你娘親的刀我姐姐已還給你了,你們居然還幫柳無雙說話。告訴你們,如果你們明白柳無雙在哪裏也不說,今天你就別想離開這裏!”
二聖道:“那刀本來就是我娘親的,還我們是理所當然的事。姑娘要以此作交換,北海五聖一向最討厭交易的。姑娘橫加相逼,在下寧死不從!”
柳露瑩冷眼看著北海五聖,幽幽道:“你等隻知道自己娘親的東西,而我呢?我爹娘死得如此之慘,又有誰還呢?往日柳家莊為江南第一大莊,如今隻存荒涼一片。你們隻是與柳無雙殺金刀三崔,我家人是木棉教所殺。隻要你們告知柳無雙下落,我保證不追究你們。知情不報,我定與五位刀劍相見!”
北海五聖不作聲了。
柳露瑩接著道:“如果五位不想說,可否告知你娘親死時的情況。”
大聖想了想,輕輕點頭道:“姑娘請問。”
柳露瑩道:“五位想一想,你娘親死時的臉色如何?”
大聖道:“臉色紅潤,比在生時還要好。”
“雙手有何變化?”
“膚色也變紅潤。”
“指甲是否也紅潤?”
大聖想了一會,道:“是。”
柳露瑩繼續問道:“眉毛是否脫落?”
“是。”
“發絲是否變白了?”
“正是。姑娘問這些做甚?”
柳露瑩道:“人死後與死前一般不會有異。而你娘親死時,膚色,指甲都變了。一般人死後膚色隻會變黃,指甲變白,毛發不脫,更不會變白。這隻是表象,由表及裏,毛發變白,是死前腎髒受損。膚色變紅,是肝髒出血所至,肺氣悶於胸而不能出。指甲紅是丹田之氣受阻,經脈不通。如果五位曾看過令堂之目,眼珠了定變得滿是血絲……”(3)
“啪!”未等柳露瑩說完,大聖手裏的刀已經掉到地上了,人呆呆地站著,雙眼木然,嘴巴不住地顫抖,半晌說不出話來。
二聖搖了搖,叫道:“大哥,你怎麼了?”
大聖呆呆道:“柳姑娘,你是怎麼知道的?娘親她老人家死是確實如此……”
上官平走上來,道:“柳姑娘,你所說的莫不是中了索魂掌了?”
“索魂掌?”五聖同時叫起來,“娘親真氣的中了索魂掌了?”
上官平道:“不錯,中了索魂掌的人死後就是這症狀。其實這是表象,五位娘親其實體內五髒六腑均已受損嚴重,經脈全被打亂了。”
“柳無雙!”大聖忽然大叫一聲,“我要殺了你!”
這北海五聖也知道,武林中會索魂掌的,僅僅隻是柳無雙一人。大聖說完,與其餘四聖竟同時飛身而起,一下子把孟長君包圍了。所有人都意想不到,都吃驚地看著北海五聖與孟長君。
但聽那孟長君嘿嘿冷道:“好哇,其實我早料到有這麼一天了。該來的始終會來,該了斷的始終要了斷的。”
大聖怒道:“說!我娘親是不是你殺的?”
孟長君輕輕笑道:“不錯。剛才我家小姐已說得很清楚了。要不是這樣,你們如何願意離開潿洲島呢?之後我們更不可能合作了。”
大聖狠狠道:“柳無雙,你這個陰險狡詐的卑鄙小人,我今天就結果了你!”說時五兄弟一齊出刀,瘋狂地砍向孟長君。餘飛身子倏地落在北海五聖之前,雙掌以強大的開山排水神功真氣齊齊拍出,把北海五聖逼退。
大聖道:“我要為娘親報仇,公子為何阻擋?”
餘飛道:“五位,這柳無雙不僅是你們的仇人,更是瑩瑩的仇人。而且,柳無雙所作所為不止是一兩件事,五位何不把更多的事情弄清楚再動手?”
冠著“孟長君”之名的柳無雙冷道:“公子說得不錯。柳無雙今天落在這裏,早已是意料中事。我家小姐在此,在下還得拜見呢。”柳無雙走上來,對柳露瑩恭恭敬敬地行禮,道:“奴才見過大小姐!得知大小姐安然無恙,奴才也放心了。”
這時,所有武林人士幾乎都叫道:“柳姑娘,殺了這個沒良心的柳無雙!殺了他!為柳莊主報仇!”幾個要上前殺柳無雙,卻被白塵道人、上官平與代智大師等人阻止了。
柳露瑩看著柳無雙,眼淚直流。
柳無雙道:“大小姐,奴才並非有竟害你柳家,原本奴才就是是木棉教人,有任務在身。這麼多年來,奴才也非常感激莊主的大恩大德。我教早已想滅柳家莊,得知莊主正在瓊州之時,奴才蒙混過去,進了柳家莊。”
柳露瑩“唰”的一聲,把劍抽出一半,柳無雙道:“大小姐要動手,稍後也不遲呀。其實大小姐剛才所言,奴才已知道幾分了。自大小姐到中堂來,第一眼看到奴才時,想必大小姐覺得似曾相識。奴才一直驚歎聰明過人的大小姐,這樣下去,莊主之大仇一定可報了。其實奴才在柳家莊出事之後的確到過天山尋找小姐,卻不料被雲中英得知,之後李若楓也知道了。也就是那時李若楓已經知道孟長君就是柳無雙,但他一直不說出來。今天李若楓安排大小姐來這裏,目的是想讓大小姐親自動手殺了奴才。”
柳露瑩一咬牙,道:“不錯,今天我一定要親手殺了你。”
柳無雙歎道:“其實這十年來奴才過得也不安呀。在中堂開了一家嶺南第一樓,生意倒是不錯,卻每天都感到內疚不已,想到莊主對奴才恩重如山,惶恐不安奴才日日夜夜受到良心的煎熬,終日惶恐不安。奴才本是木棉教人,卻一點也不想在木棉教裏呆。自進柳家莊後,方覺這一段日子是最快樂的,最愜意。知道人與人之間是溫情,友善,而不是殺戮。我寧原在柳家莊做一輩子的奴才也不想在木棉教當一天的堂主。大小姐呀,奴才所言句句是肺腑之言啊。”
柳露瑩道:“你叫我如何相信你?”
柳無雙無奈道:“鳥之將死,其鳴亦哀;人之將死,其言亦善。今天在這麼多的武林高手麵前,奴才能逃到哪裏去呢?”
冷清風大聲道:“柳姑娘,休聽他再胡說了,趕快動手,把這小人碎屍萬段!”
韓虎指道柳無雙罵道:“真想不到衣冠楚楚一派君子之風的武林小孟嚐竟然就是柳無雙,枉我們往日對你敬佩有嘉。今天之事,看你如何以死謝罪。”
柳無雙不理會,對柳露瑩小聲道:“大小姐,奴才可否再次與你單獨說幾句話?”
餘飛冷道:“柳無雙,你還想耍什麼花招?”
柳無雙苦笑一聲,道:“柳無雙到了今天,還能耍花招嗎?大小姐,奴才說的是真話,而且非常重要,生死攸關。”
柳露瑩看看餘飛,餘飛卻搖搖頭,柳露瑩道:“事到如今,你說什麼話我都不會相信的。”
柳無雙雙眼露痛苦的神情,道:“念在奴才曾一直悉心照顧大小姐的份上,請再相信一次奴才吧。”
柳露瑩搖搖頭,柳無雙雙目滿是無奈,道:“既然大小姐不相信,也罷。奴才懇求大小姐,請你與公子速速離開此地。”
柳露瑩冷道:“我好辛苦才找到你,卻叫我離開,休想!”
柳無雙沉默片刻,道:“那大小姐要處處小心了。奴才再也幫不上你什麼了。大小姐要殺奴才,可以,但今天恐怕不行。最好大小姐速速與公子離開,日後奴才親自把人頭送上來!”
柳露瑩不解地看著柳無雙,感覺柳無雙話中帶話。但想到柳無雙本來就是木棉教人,不必考慮過多,“唰”的一聲把劍抽出來,叫大聲道:“柳無雙,受死吧!”兩道綠色的劍光閃電般剌向柳無雙。
柳無雙卻不躲避,但見劍光一閃,柳露瑩的雙劍已剌進柳無雙的兩腰。雖然要不了柳無雙的命,血卻不住地流著。柳無雙忍著痛,吃力道:“大小姐,奴才說過,請你與公子速速離開,他日奴才親自把人頭送上來。這兩劍,奴才不會避的,你為什麼不直接剌中要害呢?”
柳露瑩吃驚看著柳無雙,感覺有什麼事要發生了,不然柳無雙不會叫她與餘飛離開,而且聲音那麼小,隻有柳露瑩一個人能聽到。柳露瑩把劍抽出來,緊接著兩股血從柳無雙的腰間噴出。柳無雙打了個趔趄,站穩後馬上把腰間的穴位點了止血。
眾人都在大喊:“殺了他!殺了他!”
柳無雙卻還用密音入耳之法叫道:“大小姐,不走就來不及了,整個蓮花山下都是炸藥,快走!”
柳露瑩大吃一驚,忙對餘飛道:“餘哥哥,我們快走。”
餘飛正要問為什麼,卻有一個人影輕輕落在餘飛二人跟前,道:“公子與姑娘不必擔心,安心在這吧。”
一看,來者正是黃石居士。武林人士都叫道:“居士又回來了,太好了。”
黃石居士慢慢走近柳無雙,笑道:“其實在下早已知道,九洲聞名的嶺南第一樓的老板孟長君就是昔日賣主求榮的柳無雙。”
柳無雙冷道:“你怎麼又回來了?”
黃石居士朗聲笑道:“怎麼,不歡迎嗎?哈哈,不枉昔日柳莊主對你如此之好,今天還懂得叫你的大小姐速速離開。其實呀,不必了,早在你準備綠林荔枝大會時便知道你在我們的腳下埋下了幾萬斤炸藥了。”
黃石居士一說,在座所有人都大吃一驚,驚叫道:“這山上有幾萬斤炸藥?那還得了?”不少人張皇失措,馬上騷動起來,場麵變得十分混亂。(4)
黃石居士一運氣,大聲道:“諸位不必慌張,炸藥早已被在下用水淋濕了,點不起火。”
這時場麵才慢慢安定了,但還是有人惴惴不安。黃石居士笑道:“各位,其實非常明顯,柳無雙出錢舉辦綠林荔枝大會,目的是想把武林人士全部炸死在這蓮花山上。此事在下早已察覺,所以提前在這裏做了點手腳,把炸藥淋濕了,各位不必擔心會有事。”
“是真的嗎?”驀然間,天空中傳來一個爽朗的聲音,“居士真的會把我所有的炸藥都淋濕了嗎?哈哈哈……”聲音剛完,但見四周的盡是木棉教人出現,把武林人士重重包圍了。為首的白衣翩翩,瀟灑不凡。來的正是蕭青子,兩旁站著蕭鈴子與章雲遠。一共約有四五百木棉教人。
那蕭青子哈哈笑道:“各位還好嗎?好久不見了,別來無恙吧?”
眾人吃了一驚,山下到處有各門派弟子把守,蕭青子如何如此輕易上了山呢?此時忽然從四麵八方有東西掉下來。眾人一看,掉下的竟然是在山下把守的各門派弟子的人頭,一共約有一百多個!一個個血淋淋的,慘不忍睹。
白塵道人大聲喝道:“蕭青子,你如此大膽,殺人無數,貧道今天叫你回不了木棉教!”說時正要提劍上去,蕭青子卻笑道:“白道長,且莫急。你等的命皆掌握在我蕭青子手中呢。剛才自以為聰明的黃石居士說我的炸藥已經全部被淋濕了,我想讓各位看看是不是真的。”說時一揮手,但聽到武林人士中間“轟轟”兩聲,部分武林人士被炸得血肉橫飛,慘叫不絕。這兩聲響聲,武林人士約有十多人被炸死。
黃石居士大叫道:“蕭青子,算你有種,你居然把炸藥留在那些石桌石椅之中。”
蕭青子哈哈大笑,道:“蕭青子早就知道黃石居士與李若楓大俠是多年的好朋友,別人不知,卻瞞不了我蕭青子。知道你們會動我的炸藥,但我卻在柳無雙不知情的情況下,另外在一些不為人知的地方也埋了不少的炸藥。居士破壞了部分,卻還有部分依然爆炸。黃石居士,看來你的智慧還是比李若楓差了一截啊。當今江湖,我蕭青子隻佩服兩個人?”
黃石居士問道:“是哪兩個?”
蕭青子道:“一是我教英明神武的副教主,另一個就是李若楓。”
白塵道人叫道:“蕭青子,你到底想怎麼樣?”
蕭青子冷冷道:“白道長,青子直接告訴你們,青子想送在座的各位上黃泉路!”
白塵道人長劍出鞘,正要出手,蕭青子把手一揮,馬上聽到“轟轟”兩聲,又有十多個武林人士被炸得血肉橫飛。白塵道人隻得長劍入鞘。蕭青子嘿嘿笑道:“各位,你們最好都不要動。要不然,所有人都會身葬這蓮花山之上。其實在下也不想這樣的,不料你們冥頑不靈,垂死反抗。如果各位願意,各大門派與木棉教和為一統。從此相互尊重,共榮共辱,齊心協力,振興武綱,換武林昔日之繁榮,何樂不為呢?何必要鬥個你死我活,血流遍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