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露瑩心一酸,忍不住流淚了,輕聲泣道:“妹妹,姐姐何嚐不想你們。隻是中堂事多,我們無法回去。”
白芷牽強地微笑了一下,道:“姐姐別哭,妹妹還以為以後再也見不到你了。現在,終於看到姐姐與公子了。你可知道,妹妹有多擔心你們嗎?”
柳露瑩泣道:“都是姐姐不好,反而讓你擔心了。”
白芷淒然一笑,道:“姐姐與公子剛出江湖,不知道人心險惡,世道艱難。妹妹就擔心姐姐會被奸人所害。還好,原來姐姐與公子還是好好的。姐姐你知道嗎,你不在時,我常常一個人跑到我們捉魚的河邊坐在那塊大石頭上發呆,晚上一個人看星星,天天想著什麼時候你們會回來。”
柳露瑩道:“妹妹,都是我不好。其實我們也不知怎麼辦好。我們身有血海深仇,不能不報。回去找你們,我們的仇又報不了。不回去,卻天天擔心著你會出事。想不到你卻找過來了,讓我終於能見到你。”
白芷道:“院主對我很好,畢竟我跟隨她多年。當她知道是我放你們走的時候,她沒有立即殺了我,還讓我可以再次見到姐姐你與公子,我心裏已經非常滿足了。”說時,臉上還帶著一絲笑容,雙眼一邊流淚一邊看著柳露瑩。
柳露瑩道:“我們都是苦命的孩子,沒有爹娘,但我們都是姐妹。妹妹,我們以後不再分開了,一直在一起。”
白芷輕輕搖搖頭,道:“姐姐,你有大仇未報,不可能與妹妹一直在一起的。但妹妹會記住與姐姐相處的一時一刻的。”
柳露瑩摟抱著白芷,良久良久不說話。旁邊幾個扶著白芷的也不禁在流淚。(2)
“不許哭!”修羅女忽然厲聲叫道,“誰流眼淚,我先殺了誰。道風院的人是不能哭的!”
她們連忙擦幹眼淚。
林月燕道:“修羅女,你太過分了。你無情無義,不懂得哭也就算了,怎麼可以不許其他人流眼淚,是哪裏的話!”
修羅女冷道:“小姑娘,這是我道風院的事,你不必多嘴!”
林月燕道:“我姐姐這麼久沒見她的妹妹的,難道也讓她流淚了?”
修羅女道:“柳姑娘不是道風院的人,我隻是說道風院的人不許哭而已。”
林月燕道:“在沒看過你之前,我還想與姐姐一道到你們道風院看看,誰知道你竟是這樣的人,誰還敢與你們一起呀?”
修羅女冷笑道:“道風院的人向來獨來獨往,不歡迎任何外人。你來了我也要趕你走。”
林月燕道:“要是我決定要與誰在一起,那麼就算是玉帝老爺也不能趕得走我。”
修羅女道:“小姑娘,你到底有多大的能耐呀?我修羅女也趕不走你麼?”
林月燕道:“那院主也不妨試試看呀。”
修羅女“嘿嘿”兩聲,道:“小姑娘,今天我不與你交手,我隻要帶公子與柳姑娘走。其他事我一概不理。如果你要跟著餘公子一起的,那你就別想了。假如有人出錢要把你當鏢,我還要好好地待你呢。”
林月燕道:“你把我姐姐當成是買賣了?”
修羅女道:“不錯。隻是,這買賣對你姐姐有好處。是有人出幾十萬兩黃金要保他們兩人的平安。隻要到目的地了,你姐姐與公子安然無恙。”
林月燕問道:“你到底要把我姐姐帶到哪裏?”
修羅女道:“這個我也不知道。我隻按那人的指示去做,每到一個地方,他就會告訴我們該往哪裏去。每次隻知道下一站,並不知道最後要到哪裏。反正我們四十多人都得跟著公子與姑娘走。他們在我們也在,他們不在了,我們四十多人的命也不在了。”
林月燕道:“那個人真的有這麼厲害嗎?”
修羅女道:“不是厲害,而是我們道風院必須這樣做。人在江湖,言而無信,所保之鏢沒有了,等於我們無法再在江湖上立足。這樣的鏢局,如何還能活在江湖之上呢?”
林月燕道:“其實活著才是最好的,你們為什麼為了所謂的名呀利呀連命都不要?”
修羅女冷道:“小姑娘,很多事你還不懂呢。”,接著對所有道風院的人道,“我們走!”
幾個女孩子扶著白芷,餘飛與柳露瑩在一旁,幾十人跟著修羅女慢慢離去。林月燕擋在柳露瑩麵前,道:“姐姐,你不帶我走了?”
修羅女冷道:“這是道風院,是我說了算。小姑娘,你好好待在這裏吧。”
林月燕道:“我是跟我姐姐,又不是跟你,與你無關。”
修羅女道:“那好,你走你的,我們走我們的。”
柳露瑩道:“妹妹,你就留在這吧,我們不會有事的。”
林月燕與柳露瑩相處久了,現在一下子要分開,心裏實在舍不得。她禁不住擁抱著柳露瑩,眼淚像珠子般滴下,嘴裏喃喃道:“姐姐,我們不要分開好不好?”
柳露瑩安慰道:“我去不久,我們一定很快回來打你的。姐姐也舍不得你。”接著又對冷清風道,“冷大哥,瑩瑩想拜托你一件事,不知可不可以?”
冷清風道:“你盡管說便是了,大哥我一定幫你。”
柳露瑩看了看柳無雙的屍體,道:“柳無雙雖然十惡不赦,逝者已矣。再說,他也夠慘的了,妻兒都死了,連最後一麵都見不到。畢竟他為我柳家做過事,小時候對我還算不錯,不至於死無葬身之地。瑩瑩要走了,就勞煩冷大哥幫我把他埋了。”
冷清風一愣,還是點頭道:“那好,大哥答應你便是了。”
過了一會兒,柳露瑩還是與餘飛跟著修羅女走了。畢竟,他們與白芷也是親如姐妹,而且是柳露瑩二人剛下天山就吃住一起的人。修羅女與道風院的人還兩次救了他們。現在白芷有難,柳露瑩二人怎麼可能不跟修羅女走呢?
餘飛與柳露瑩一走,留下眾人呆呆的站在蓮花山之上。這次的綠林荔枝大會,竟落得個不歡而散。白塵道人大聲道:“各位,如今荔枝大會隻成這個樣子了,但武林之事還沒有解決,木棉教依然猖獗。如果各位還要一心為武林的話,我們回中堂再作商量。不知各位意下如何呢?”
上官平道:“老夫讚同白道長的意思。難得武林各大門派集中於此,有心為武林出力者,我等便回中堂商議。如果不想參與的門派那自便。”
一些小的門派上前,紛紛對白塵道人與上官平道:“各位,武林存亡直接關係到卑派的存亡,武林之事當然也是卑派之事。卑派也時刻為武林興衰成敗出力。奈何卑派人單力薄,恐為武林帶來不必要的麻煩,特回去休整休整,萬望二位見諒。”說完無自覺無臉見武林同道,便匆匆忙忙離開了蓮花山。接著其他一些人少的門派也紛紛離開蓮花山。先前場麵宏大的天下群雄一下子少了幾乎一半。隻有一些大門派還在蓮花山之上。
冷清風罵道:“哼!關鍵時都在貪生怕死,看木棉教是不是先把你們這些門派吞並了!”
韓虎道:“不錯。沒有各門派,他們自己的派還能立足於武林麼?”
魯凡道:“剛才口口聲聲說要共同一致,消滅木棉教。到頭來都被嚇破膽了,都是一群什麼人了!”
丘難勝道:“大師兄,剛才蕭青子的火藥把這些門派給嚇壞了,誰敢把命押在這裏呢。反正他們是小派,木棉教也不會對他們怎麼樣,幹且走了。這個武林本來就是這樣的,像黃牛過水一樣,各顧各的。”
不智大師道:“阿彌陀佛!我少林一向與武林同生死共存亡,我等自然留在中堂,與各門派一起,直到消滅木棉教那一天止。”
白塵道人長歎道:“武林不齊心協力,木棉教何日能滅啊!”
上官平道:“白道兄,就算剩下我們兩個,也要與木棉教拚個死活。”
韓虎道:“韓某等人誓死也留在中堂,聽候白道長與上官掌門差遣!”
白塵道人道:“韓掌門言重了,貧道與大家一起對抗木棉教便是了。”
白塵道人還視一周,僅剩下少林、崆峒、武當、昆侖、恒山、峨嵋、丐幫、毒鯊幫、陸家莊、衡山等派,人數不足二千。白塵道人不禁長歎,心想道,如今還是得先回中堂,加強防守。另派出高手在木棉教人出沒的地方,暗中跟蹤,直到摸清木棉山所在,然後再作安排。此時白塵道人又想起李若楓來。要是李若楓在,他就不用太操心了。他看看林月燕,道:“林姑娘,餘公子與柳姑娘都隨道風院去了,你要留在中堂吧?”
林月燕傷心猶在,道:“如今我也不知道到底要到哪兒去,我不想再留在中堂了。”
白塵道人問道:“那姑娘要回到尊師身邊去嗎?”
林月燕搖搖頭,道:“師父叫我隨李大俠破木棉教,現在他也不知哪裏去了。我想到羅浮山去等他。”
白塵道人道:“你要找若楓?他行蹤飄忽,貧道也不知他去哪了。或許等也是個辦法吧,貧道也在找他。”
冷清風道:“林姑娘,你一個姑娘家到羅浮山,不如由我陪你去吧,一路上也有個照應。”
林月燕道:“那最好不過,謝冷大哥了。”
冷清風道:“公子與柳姑娘不在,做大哥的當然要照顧好你,不然如何向公子柳姑娘交待呢。”
白塵道人道:“有冷幫主照應,那太好了。丐幫耳目眾多,或許能探聽到若楓所在。”
冷清風道:“道長,冷某如知道李大俠下落,首先先報道長,請道長放心好了。”
林月燕道:“事不宜遲,冷大哥,我們這就替姐姐埋了柳無雙就走吧。”(3)
冷清風點點頭,便叫丐幫的人動手去埋柳無雙。其他門派的人也草草為本派死去的弟子埋了。
白塵道人道:“林姑娘,貧道也希望你能早日找到若楓。”
林月燕道:“前輩,我找到他後,首先把他罵一頓,罵他個狗血淋頭,然後再交給你,怎麼樣?”
白塵道人問道:“姑娘又要罵若楓了?”
林月燕道:“鬼叫他這個沒良心的,不罵他罵誰!”
白塵道人想了想,心裏明白了幾分,心道:“若楓要是真的有人來管管他多好呀!”便嗬嗬笑道:“好,好好。那我就在中堂等你們了。”
眾人各自分頭,大部分回中堂去。丐幫的冷清風打發了其餘丐幫的人,自己帶了幾名丐幫的人與林月燕一道向羅浮山出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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卻說餘飛與柳露瑩跟隨道風院的人一道,一路上餘飛二人都分不清東南西北的,隻跟著道風院的人走。一路上有柳露瑩的調理,白芷的身體也好了幾分,不再用人來扶著走。隻是修羅女一路上一言不發,一直走在前頭。路過一些驛站時也獨自找個位子坐著,一個人吃飯喝茶,之後繼續上路。由於修羅女不說話,道風院的人也沒有多說,一路上變得極為沉悶。
眾人行了大半天,不覺已是黃昏時候了。此時到達一個小鎮,眾人找了間客棧住下來。
當晚,餘飛與柳露瑩久久不能入睡,兩人你看著我我看著你的,輾轉反側。將半夜時,有人輕輕敲門道:“公子,姐姐,你們都睡了嗎?”
柳露瑩聽出是白芷的聲音,便起身開門,把白芷接進來。
白芷道:“姐姐,妹妹好久不見你了,想與你說說話。公子,你不會介意吧?”
餘飛笑道:“白姑娘見外了。我與瑩瑩也睡不著,正好你來了。我們今晚就談個通宵。”
白芷道:“一路上你們都辛苦了,妹妹不敢打擾你們休息。我隻是坐一會就走。我與姐姐很久沒有說過話了。”
柳露瑩問道:“妹妹,院主怎麼知道是你放走我們的?你怎麼不說是我們自己走的呢?”
白芷輕笑道:“本來院主並不知道是我放你們的。後來院主一個一個抓住來問,凡是不知道的都要被打。你們知道院主的鞭子是多麼厲害,打得姐妹們不成人形。我心有不忍,就自己認了。院主念在我跟隨她多年之情,並沒有說要打我。但你知道道風院的規矩,院主不打我,隻是讓我死得痛快點,沒有痛苦。偏偏姐妹們要為我求情,院主隻好心軟,把我綁了,要在找到你們後再作處理。”
餘飛道:“院主雖然對我有恩,但這麼做,太對不起跟著她出生入死的姐妹了。”
白芷道:“公子,其實院主對我們已經是很好了。她一個人帶著我們四十多人管吃管住的,而我們都是孤兒。院主對我們來說,像是再生父母一般。隻要她要我們死,我們都沒有任何怨言。”
柳露瑩道:“道風院雖然來自不同地方,但親如一家。我與餘哥哥下天山之時便與你們一起,我們也把道風院看當成一家了。雖然在中堂的這段時間裏許多武林前輩對我們都不錯,但很多人都是看在我爹的份上盡一點人道而已,沒有與你們那麼親切。”
白芷微笑道:“姐姐不把我們當成外人,妹妹非常感激。姐姐身人江南第一大莊柳莊主的女兒,公子是開山排水神功的唯一傳人,也不嫌棄我們這些以行鏢為生的人。”白芷停了停,又道,“我們道風院在江湖上上名聲不好,為了錢,我們可以做出任何事。姐姐與公子和我們一道,可委屈你們了。”
柳露瑩微笑一下,道:“江湖人說什麼我們都不在乎,我們是我們,別人說由他去吧。”
白芷道:“姐姐真是開明。聽聞姐姐在中堂深得武林前輩看好,像上官前輩、白塵前輩、代智大師、昆侖前輩等人。他們都是武林中赫赫有名的人物,德高望重,武功高強。要是得到他們的認可,那是一件多麼榮耀的事。可惜我等福淺命薄,無緣與他們認識。姐姐,我真羨慕你們。”
柳露瑩微笑道:“他們都是衝著我爹的名氣而來的,看好我們隻是給我爹麵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