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四回燕分飛(1 / 3)

上回說到餘飛與柳露瑩被梁儀天趁著夜色,乘他們不備時用天蠶絲網罩住了。餘飛滿目仇恨,令梁儀天連連歎氣。梁儀天道:“也罷,我還是把情況告訴你們吧。因為你們救了蕭青子,端木蒙便把情況一五一十地向左右侍者亶告。左右侍者也開始懷疑我了,並暗中派人查我的底。飛兒,瑩瑩,你可知道如果真的讓左右侍者知道蕭青子的相貌是我特意做成與你一樣的目的,那他們會向教主稟報此事,到時不但我老命難保,你們也保不住了。”

餘飛笑道:“原來你還是個貪生怕死之輩。你不是天不怕地不怕嗎?木棉教不是正掌握在你的手中麼?你不是隨時可以呼風喚雨麼?如何會怕這些小事了?”

梁儀天道:“你以為我怕死?錯了!飛兒,我死何足惜?但如果你因此而死,那叫我如何對得起你爹娘呀?”

餘飛冷道:“你殺我爹娘時怎麼不說這樣的話?如今卻說什麼對不起我爹娘,真是笑話!”

“那事已經過去了,不錯也錯了,你還提起來有什麼用呢?如今你不是好好地活著嗎?難道你真的想死了?”

“死?死是什麼?你以為我會像你一樣怕死麼?為了爹娘報仇,我早已把生死置之度外了,遲死與早死又有什麼區別呢?”

梁儀天瞪著餘飛大聲道:““你真是胡塗。你死了,拿什麼來報仇?你想報仇,得先把命給我留著!”

餘飛也瞪著梁儀天大聲叫道:“你有本事現在把我殺了!”

“你——!”梁儀天忽然把手舉起來,但舉到半空時又慢慢地放下來,道,“飛兒,不管你怎麼想,對於你爹娘的死,我是一輩子都在內疚。我不奢求你原諒我,我隻希望能為他們的兒子做點什麼。也不是為了彌補我的過錯,隻是好讓我的心好過一點而已。你可知道,如果你再回去,不久後教主一定會親自出手把你殺了。依你現在的武功,即使大有長進,但也不可能會是教主的對手。飛兒,聽我說,跟我回去,這裏的人都是非常忠於我的人,你們乖乖地躲起來,到適當的時候我自然會放你們走。”

“你放屁!”餘飛狠狠叫道,“你別說得那麼動聽了。你不是早就想我死了嗎?我死了不正中你下懷了,還說什麼是為了我,呸!如果你有種,把我放了,我這就殺了你。”

梁儀天道:“你根本殺不了我,這裏到處是我的人。飛兒,聽我的話,殺我也罷不殺我也罷,你始終不是教主的對手。隻要你好好地躲起來,然後練好開山排水神功,到那時你便是天下無敵了,想殺誰都是件容易的事。但你必須先把命留著,跟我走,聽話。”梁儀天說完伸手要拉餘飛。

餘飛雖然手不能動,但嘴巴還是能動的。梁儀天的手一近時,餘飛狠狠地咬著梁儀天的前臂。梁儀天不禁啊的一聲,猛地把手縮回去。此時已被餘飛咬下一塊皮,鮮血直流。那些木棉教殺手見狀,馬上就是亂刀亂劍砍向餘飛。梁儀天把手一揚,大聲喝道:“住手!誰都不許動!你們統統給我退下!”

那些殺手收了刀劍,紛紛退下。

梁儀天從衣服上撕下一角,慢慢地把傷口包紮起來。他邊包紮邊道:“飛兒,你怎麼還不明白我說的話呢?”

餘飛道:“我隻道你是在放屁!隻要有機會,我就要把你殺了!”

梁儀天道:“你以後不可能會有機會殺我的。”說完輕輕地走上來,道,“飛兒,為了你的性命,我必須得這麼做了。”

柳露瑩叫道:“梁儀天,你要幹什麼?”

沒等柳露瑩說完,梁儀天便出手,一下子點了餘飛身上的膻中、丹田等穴,幾乎把任脈督脈上的幾個大穴都封住了。一旦這幾個大穴被封,餘飛的真氣便無法完全通過,功力銳減。餘飛此時身子像虛脫了一般,頓時感覺全身軟綿綿的,幾乎站不穩了。好一會兒,餘飛才清醒過來。他的目光一直盯著梁儀天,一字一字道:“梁儀天,你有種就現在殺了我吧!”

梁儀天輕輕歎道:“飛兒,我知道你恨我。也好,要恨就讓你恨個夠。但我這也是為了你好。相信以後你會明白我的一片苦心的。”又對柳露瑩道,“瑩瑩,有你陪伴,飛兒不會寂寞的。雖然有點委屈,但你們畢竟還是可以在一起的。”說完對其他木棉教人吩咐:“今晚之事,不許任何人透露半點。”

那些殺手應道:“是,副教主!”

“劉常!”

“副教主,屬下在!”一個削瘦的漢子應道。

“平時我最信任的是哪個堂?”

劉常道:“自然是我拜月堂了。”

“還算你知道。拜月堂、觀星堂、摩雲堂、伏波堂、飛花堂五大堂之中,最大也是你拜月堂,也是我最信任的堂。今晚之事,你知道怎麼做了吧?”

劉常道:“謹尊副教主之命!今晚之事,拜月堂若有人泄漏半點風聲,劉常願受蠆噬之刑,拜月堂上下三百人無一苟活。”

梁儀天爽朗笑道:“我就喜歡你這一點。而且你也知道,總堂主一職一直空缺,曹一峰隻不過是個廢物。假以時日,我會安排的。”

“謝副教主提攜。屬下為副教主做事,定當肝腦塗地!”

“好。另外,鈴子、雲遠、修羅、雲燕等人自然會知道此事,但他都會忠於我的。至於曹一峰,必要時,你給我除掉便是。”

“明白!”

梁儀天又對餘飛與柳露瑩道:“飛兒,瑩瑩,你隻須呆在臥山莊裏,自然有人照顧你們的。日後機會來了,你們完全可以報仇,當然,包括可以殺了我。”說到最後一句時,話中帶著幾分傷感。(1)

餘飛哈哈笑道:“梁儀天,你以為把我們捉了就可以了麼?木棉教人幾乎都知道我與蕭青子相貌相似,你如何能騙得了木棉教主呢。端木蒙知道,木蝴蝶也知道,世智禿驢也知道,木棉教主閉關完畢之時,就是你的死期。”

梁儀天道:“飛兒,難道你真的那麼想死麼?我好說歹說你就是不明白我的用心良苦呢?那好,既然你真的想死,我把瑩瑩放回去,把你帶回臥龍山莊,看你還會不會想死。”

梁儀天這話正刺著餘飛心坎。餘飛與柳露瑩二人從來沒有分開過,梁儀天這麼做,餘飛哪裏還有死的勇氣?

柳露瑩叫道:“你少來這一套,我們是不會分開的。”

梁儀天輕輕道:“為了能讓飛兒好好活下去,你們最好別逼我這麼做。”梁儀天放緩語氣,又道,“飛兒,瑩瑩,不管你們怎麼看我,我這麼做就是為了你們好。你們也不好好想一下,當今武林,有哪一派是可以與我木棉教抗衡的?有誰能夠與我教主平手的?白塵道長已經老態龍鍾了,上官平已經半死不活了,世智和尚根本就是我教中人。各大門派形同烏有,名存實亡。還指望誰改變這江湖呢?還有那覺悟和尚,覺醒大師,清月師太,他們都是吃素之人,成不了什麼大事。李若楓嗎?他隻不過是在死撐而已,那些門派都隻為自己的利益,哪會真正聽從他的安排的?你怎麼不好好想一想呀?”

餘飛冷道:“一派胡言!”

梁儀天道:“不管你信與不信,事實本是如此。什麼名門正派,我隻派青子一人,就把江湖搞得滿城風雨了。我教主閉關完畢,更是天下無敵,一統江湖早成定局。這些事情,很快就會看到了。飛兒,瑩瑩,你們別強了,跟我回去臥龍山莊吧。你們不是喜歡那裏嗎?這不就更好麼?你們依然可以做少莊主,做大小姐,可以遊山玩水,無憂無慮。”說完,對劉常道:“帶走!”

劉常叫人押著餘飛與柳露瑩二人,沒走幾步,一個聲音大叫道:“且慢!”

一個黑影輕輕地落下來。借著月光,餘飛與柳露瑩看清楚來者正是覺悟大師。餘飛二人不禁大喜:“大師救我們。”

劉常命人把餘飛與柳露瑩押在後麵,其餘的仗著刀劍擋在麵前。

梁儀天冷冷道:“覺悟,你怎麼早不出晚不出,偏偏在這個時候出現呢,你好不識趣。”

覺悟大師道:“梁儀天,我不與你囉嗦,把餘飛與柳露瑩給我放下。不然就是讓你們身葬仙女湖底。”

梁儀天哈哈大笑,道:“世智的小師叔,隱居白雲寺,卻與覺醒和尚牽製暗中世智大師,企圖自個當上少林方丈,成為少林真正的掌門人。好一個韜光養晦之計啊!”

覺悟大師冷道:“世智原本心術不正,我掌門師兄早有察覺。如今是原形畢露,我自當要清理門戶了。梁儀天,你作惡多端,今晚定不饒你。你且把餘飛二人放開,我與你一決生死。”

梁儀天笑道:“你當我是三歲孩童?要放人當然可以,隻是你們已經無力保護好我的飛兒與瑩瑩,所以我才這麼做。”

覺悟大師道:“如何個無力保護?你當貧僧隻知道吃素?”

梁儀天道:“方才我便是這麼說的。武林各大門派氣數已盡,才會找出你們這些吃素的人來撐撐門麵。你與覺醒和尚都隻會用攝心經來克製世智,其實你們的武功根本不如世智。如今卻來叫囂,我要你有去無回!”

覺悟大師道:“梁儀天,你難道忘記了當初你師父摩天居士與我師父的交情麼?在少林寺裏,摩天居士也拜服少林武功,更何況你。我師父沒有教會我什麼武功,但對摩天居士的武功有所了解。你梁儀天武功再高,總不會高於你師父吧?”

梁儀天嘿嘿笑道:“你拿這一套來嚇世智,就嚇不了我。今晚飛兒與瑩瑩我一定要帶走,你有本事的,那就請便!”說完對劉常道:“你帶人,這由我來頂著。”

“是!”劉常命人帶上餘飛與柳露瑩便走。覺悟大師一個翻身,驟然出手。梁儀天欺身上前,與覺悟大師交起手來。

覺悟大師救人心切,不想與梁儀天逗留太久。幾招過後,極力要甩掉梁儀天,直迫劉常。梁儀天緊隨覺悟大師,二人開展一場惡戰。

那邊劉常拚命要帶餘飛二人走,但總被覺悟大師擋在前麵。

梁儀天對劉常叫道:“你等莫動,容我收拾這禿驢!”

梁儀天與覺悟大師交手二十多招,誰也占不了誰的便宜。然而,梁儀天悄悄地感覺到一種無形的壓力,這覺悟大師畢竟是世外高人,武功之非比尋常,梁儀天自是不敢戀戰,便授意劉常要強行把餘飛與柳露瑩二人帶走。覺悟大師心急如焚,猛地使向個脫身之法,來個金蟬脫殼,避過梁儀天,迅速殺向劉常。

拜月堂的人見狀,立即組成人牆。覺悟大師把衣袖一拂,項上念珠如同蛟龍橫空出世,把拜月堂前麵一排盡數殺死。劉常見勢為妙,再次命人組成幾道人牆。覺悟大師再次出手,毫不留情。木棉教人倒下一批又一批,卻沒有一個人退下。覺悟大師不禁驚歎木棉教的死士精神。與此同時,覺悟大師身子向前躍去,擋在前麵的幾批木棉教人全部拍散,直奔餘飛與柳露瑩二人。

劉常見覺悟大師無法抵擋,自身迎了上去。

覺悟大師心中叫道:“找死!”雙掌便狠狠拍出。梁儀天此時極力上前,替劉常接了這雙掌。同時,覺悟大師與梁儀天各自被對方掌勁震退。覺悟大師雙腳著地之時再次躍起,又奔上前。梁儀天幾乎與覺悟大師同時起躍。(2)

眼看覺悟大師已經近餘飛二人時,梁儀天也同時到了。覺悟大師知要同時救兩人較難,他左掌拍出去,一下子結果了擋在麵前的木棉教人。緊接著用右一手牽著柳露瑩,身子立即往外飛出去。梁儀天則擋在餘飛前麵,令覺悟大師根本無法接近。

覺悟大師救了柳露瑩出去時,由於木棉教人多勢眾,再加上有梁儀天擋在餘飛前麵,已無法再去營救。

梁儀天冷道:“覺悟和尚果然厲害。這樣也好,瑩瑩就交給你了,飛兒你是無法搶走的。老夫告辭!”說完帶著木棉教人押著餘飛,消失在茫茫的夜色之中。任憑柳露瑩聲嘶力竭叫喊,也留不住餘飛的身影。柳露瑩傷心之極,人竟一下子昏了過去,不省人事。

等柳露瑩醒來時,已是天亮。隻見覺悟大師、李若楓、林月燕等人正在旁邊。不見了餘飛,柳露瑩擦擦眼角的淚水,輕輕問道:“餘哥哥呢?大師,我餘哥哥呢?他去哪了?你告訴我,他去哪了?”一邊問一邊淚水嘀滴答嗒流個不停。

覺悟大師道:“梁儀天武功高強,他們人多,貧僧已是盡力了。”

柳露瑩泣道:“不行,我要餘哥哥,我要餘哥哥,他到底在哪?李大哥,你告訴我,餘哥哥到底在哪呀?”

李若楓沉默不語。

林月燕也禁不住淚水了,道:“姐姐,你已昏迷整整一個晚上了。昨天大師到處找你們,終於在天黑時才找到,誰知會出現這樣的情況……”

柳露瑩這才慢慢記起昨晚之事,想到餘飛被梁儀天捉去,生死未卜,便號啕大哭。

原來昨天餘飛與柳露瑩出去後,覺悟大師等到的隻有冷清風等人。見冷清風臉有不悅,未知發生何事。冷清風忽然要走了,覺悟大師才從冷清風淡淡的幾句話中明白過來。覺悟要留冷清風,冷清風卻道:“柳姑娘乃在下救命恩人,冷某哪會怪她,隻怪我自己對丐幫上下管教不嚴,才會有今天之事。冷某愚笨,不知如何是好,唯有離開白雲,大師莫怪。”

覺悟大師知冷清風傷未痊愈,執意要把冷清風送到端州城中,與各大門派會合。眾人見覺悟大師難得出來,留覺悟大師敘話。不知不覺已近黃昏,白智過來告知:“餘公子與柳姑娘至今未歸。”

覺悟大師便匆匆回去,因李若楓與林月燕皆有傷在身,覺悟大師便一個人出去找,結果卻讓梁儀天把餘飛給帶走了。

覺悟大師埋怨道:“怪貧僧武功不濟,武功不濟呀。”

李若楓道:“不如立馬召集各大門派,不必等明春了,現在就直搗木棉山!”

覺悟大師道:“那之前部署的要改變,此法亦不妥。”

林月燕道:“什麼不妥的?如果還再遲疑,那公子死定了。”

柳露瑩擦了擦眼淚,道:“李大哥,我再進一次臥龍山莊,一定要救餘哥哥出來。”說時站起來正要走,李若楓一把拉住,道:“瑩瑩,梁儀天非同一般,連大師都無法從他手中救得餘飛,你一個人更加不能。梁儀天既然有心要帶走你們,估計不會對餘飛不利的。我們再想想辦法。再說,梁儀天未必將餘飛帶回臥龍山莊。”

柳露瑩道:“除了臥龍山莊,他還能到哪兒去?臥龍山莊正是梁儀天的老巢。”

李若楓道:“臥龍山莊是梁儀天的老巢,但耳目眾多。把餘飛帶回臥龍山莊極為方便,木棉山雖然是木棉教的老巢,人更多。按常理木棉山更加危險,而梁儀天一向狡猾,他自然會知道越是危險的地方越是最安全的。”

覺悟大師道:“若楓這話有道理。還有,梁儀天捉你們的真正的目的不一定是為了避免餘飛被殺,而是為了引各大門派的人進來,請君入甕,再一舉消滅各大門派。”

李若楓點頭道:“關於這一次我也想過,既然大師也有這樣的看法,看來我們得提防一下。梁儀天早已知道各大門派都集中在端州城裏了,正一步步緊迫木棉山,他得主動出擊而非被動等待各大門派殺一木棉山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