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一回馬嘯天涯(2 / 3)

李若楓輕輕摟住林月燕,他何曾不想與林月燕二人雙宿雙飛呢?清月師太也曾勸過他,別辜負林月燕一片真心。然而,他自己必須得回去武當,傳承武學,興複師門。而且他也清楚地知道,能成上陰太乙功者非處子之身不可,自己如何能與林月燕一起呢?心有千萬不舍,也隻得忍痛割愛。再者,他由始至終都覺得與林月燕年齡相距太大,彼此之間如何相處?他認為,與林月燕畢竟相識不久,分別後彼此會很快忘記對方。即使不忘記對方,留著彼此的思念,這兩樣也是一種幸福。而他到現在還是稱林月燕為“林姑娘”,感覺無法再進一步。李若楓痛定思痛,最後還是選擇把曾經美好的回憶留在彼此內心,待月圓之夜,彼此遙遙對望,心已滿足了。

林月燕原本不曾滿足江湖,隻因有了木棉教,才奉師命出道,完成師命後還得回去。不期遇著李若楓,便注定了一個沒有結局的開始。

摟著林月燕,李若楓無盡感慨。清月師太已經告知李若楓,“林月燕”三字原來就是由師門“月林庵”三字演變的,這當然意味著林月燕必須要繼承師門。即使清月師太沒有說明,李若楓也不忍把林月燕奪走。沒了林月燕,清月師太不僅晚景孤獨,更從哪裏再找一個人來繼承師門繼承上陰太乙功呢?直到這時,李若楓也沒有與林月燕真真正正一起相處過,因而李若楓始終覺得林月燕也隻是一時衝動動了情而已。

此時的林月燕也漸漸明白了什麼,朦朦朧朧中知道是無法與李若楓長相廝守的,但她偏偏放不下來,唯一能做的隻有摟著李若楓不停地哭泣,嘴裏還在說道:“為什麼會讓我遇上你,偏偏讓我喜歡你這個無情無義的男人,讓我放也放不下……”

李若楓已經不能再說什麼了,隻讓林月燕盡情痛哭。

清月師太、餘飛、柳露瑩、柳複、劉常、白非幾人騎在馬上,遠遠地看著林月燕與李若楓。

林月燕哭夠了,才抬頭看著李若楓,輕輕問道:“李若楓,你能親我一下嗎?”

李若楓內心一陣顫抖,這是林月燕最後的要求,看著林月燕深情的淚眼,便輕輕地在林月燕的額頭深情地吻了一下,然後再慢慢地鬆開林月燕,努力克製著內心的悲傷,道了聲“珍重”,轉身過去,飛身上馬,手揚長鞭,帶著白非揚長而去,一路上隻留下被秋風吹起的滾滾濃塵,漸行漸遠,直到慢慢地在林月燕的淚眼中消失。

清月師太輕輕走上來。

“師父!”林月燕又忍不住抱著清月師太痛哭一場。

清月師太輕輕問道:“你是真的喜歡他嗎?”

林月燕邊哭邊點頭。

清月師太道:“無論你如何選擇,為師都會高興的。”說罷,清月師太輕歎一聲,把馬牽過來,把韁繩放到林月燕手中,微笑道:“去追他吧。”(6)

“師父……”林月燕望著清月師太,擦幹眼淚,拿著韁繩猶豫良久,又把韁繩放到清月師太手中,輕輕道:“師父自幼把我養大,還教我武功,我如何能辜負了師父的養育之恩呢。我還是與師父回長白山月林庵,一輩子陪著師父。”說完又轉身走上與柳露瑩緊緊擁抱在一起,再微笑著看看柳露瑩,道:“姐姐,你永遠都是我姐姐,以後我一定會抽空經常來看你和公子的,到時你要多生幾個小家夥,不然沒人陪我玩了。”

柳露瑩微笑道:“姐姐隨時都等著你過來。”

林月燕點點頭,“我也會時刻想著姐姐你的。我要走了,姐姐你要多保重啊!”說罷又與柳露瑩深情擁抱一下,與餘飛等一一道別。上了馬,數度回頭,數度揮手。秋風再起,把林月燕與清月師太的身影慢慢朦朧了。

林月燕走後,柳露瑩道:“餘哥哥,可別等妹妹來看我,我們有空就到長白山去,省得我掛念。”

餘飛笑道:“從今以後,天涯海角,我永遠都陪著你。”

柳露瑩歎道:“經曆了這麼多,就像是發了一場夢,但卻是一場真實的夢。”又問餘飛,“餘哥哥,妹妹走了,李大哥也走了,我們現在要到哪裏去?”

餘飛道:“先與劉大哥到四川拜祭一下鐵笛先生,然後上天山拜祭祁伯伯,再看看與你相依為命的雪猿,然後我們再帶上守山爺爺一起到臥龍老爺爺那裏過上逍遙自在的日子,再也不踏出江湖半步了。”

說罷,四人策馬奔騰,直上四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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陽春三月,花紅柳綠,蜂圍蝶陣,嶺南的春天永遠是那麼迷人。這一路上,餘飛、柳露瑩、柳複、守山老人四人一路慢慢欣賞著路邊的春色,一路向臥龍嶺走去。經過一個小村莊時,餘飛四人要下了馬,走到一戶人家門前。餘飛輕輕敲門叫道:“郭大叔,妮子,開門。”

良久無人應答,餘飛便輕輕推門進去,卻見裏麵滿是灰塵,到處都是蜘蛛網。

餘飛歎道:“看來妮子把八角蓮給了上官前輩後,與蕭青子、郭大叔早離開這裏了。”

柳露瑩道:“說到頭來,餘哥哥你還得感謝蕭青子呢,梁儀天把他容貌毀了換成你的樣子也沒有半句怨言,最後還讓妮子把八角蓮交給上官前輩。沒有蕭青子,你也無法在木棉教裏呆了。”

餘飛道:“是啊。他與修羅女不能在一起,但願與妮子郭大叔蕭鈴子他們一起會快樂點。隻是在木棉山中不見了蕭鈴子,不然他們兄弟二人也團聚了。”

離開村莊,四人進了臥龍嶺。快到臥龍老祖的住所時,臥龍老祖早就在那裏等候了。

守山老人第一個下馬,上前拉著臥龍老祖的手,哈哈笑道:“你這老不死的,怎麼還能活到現在。”

臥龍老祖道:“你這老毒物怎麼也沒死去啊!”

餘飛、柳露瑩與柳複與臥龍老祖一一見過。臥龍老祖笑道:“都回來了,當初你們說過要回來,我可以望眼欲穿了。”(7)

柳露瑩道:“我們回來再也不走了,這裏就是我的家。原來你與守山爺爺早就認識了,我們怎麼都不知道?”

臥龍老祖笑道:“還有很多事情你們都不知道呢。”

臥龍老祖安置好眾人住處,然後擺出酒菜來。

席間,守山老人道:“瑩瑩啊,你得叫這老家夥一聲師伯呢。”

柳露瑩問道:“這是怎麼回事?”

臥龍老祖長歎一聲,道:“瑩瑩,你守山爺爺說得不錯,你在天山的師父正是我的師妹,也是木棉教主的師妹,我與木棉教主都是你的師伯,而我就是木棉教主的師兄。”

臥龍老祖把事情細細說來。

臥龍老祖原名辛昱,木棉教原名龍月寒,天山遺姥原名鍾雪兒,三人同師,鍾雪兒正是他們師父唯一的掌上明珠。辛昱與龍月寒投師時鍾雪兒才十二歲,長得水靈可愛,二人把鍾雪兒當成妹妹一樣疼愛。轉眼間五年過去了,鍾雪兒長得亭亭玉立,煞是可人。辛昱與龍月寒二人漸漸地把疼愛變成了一種男女之間的愛,二人同時愛上鍾雪兒。

師父平時對徒弟的管教十分嚴格,學不成不得出師。因而辛昱與龍月寒二人一直呆在師父身邊,未曾下山半步。漸漸地,師父發覺女兒與兩個師兄之間的微妙關係,一女二男,如何選擇?況且當時兩個徒弟對雪兒都親如兄妹,選擇任何一個都會傷及另一個。再三思慮,便宣布一條決定,從兩個徒弟之間選一個作為女婿,待雪兒十八歲時成親。但二人必須比武,勝者可以娶雪兒為妻,不得異議。

自此之後,辛昱與龍月寒二人日夜苦練武功,都希望在武功上勝過對方。鍾雪兒畢竟還小,對男女之事隻是朦朦朧朧,卻見平時對她疼愛有加的兩個師兄忽然之間變得沉默寡言了,平時更沒有帶她到山上玩。她並不知道自己的爹爹對二位師兄說了些什麼,隻不停地追問,她爹爹隻說兩位師兄要學武,沒空陪她玩。鍾雪兒也開始變得鬱悶了,最後決定纏著大師兄,大師兄平時對她最好,自己不開心時,大師兄總是講故事給她聽。

這一天晚上,鍾雪兒偷偷地找到辛昱。辛昱吃了一驚,平時師父對他們極為嚴格,總是不允許鍾雪兒晚上找任何一個師兄,辛昱問道:“師妹,這麼晚了,你怎麼能來這裏呢?”

鍾雪兒一屁股坐到辛昱的床上,微笑道:“我以前不是經常來找你講故事給我聽的嗎,現在怎麼連進你的房間都不給了?”

辛昱怕被師父發現,卻見鍾雪兒一臉天真的樣子,又不忍心趕她,語氣變得緩和了,道:“師兄每天練武辛苦,要早點睡。我看你還是快回去吧,明天再給你講故事,好不好?”

“不行!”鍾雪兒撅起嘴巴道,“這些日子你與二師兄都不理我了,我不找你們我快悶死了。不管怎麼樣,今晚你必須講故事給我聽,而且還要講夠十個,就算是對之前的補償。”(8)

辛昱道:“師妹乖,今晚是不行的。下次吧,下次講一百個故事給你聽。”

鍾雪兒撒嬌道:“不嘛,就現在講。”

“師妹,這麼晚了,孤男寡女的,多不方便啊!”

“什麼孤男寡女,你是我大師兄呀,講故事給我聽有什麼不妥了?”

辛昱才知道師妹畢竟還小,哪裏懂什麼男女授授不親之理。在她眼裏,師兄就是師兄,是疼愛她的師兄,並無什麼男女之分。辛昱不禁輕歎一聲,他實在不想傷害這個小師妹,哪怕是一點點,於是心軟下來,道:“好吧,我講。”於是辛昱把牛郎織女的故事給鍾雪兒講了一遍,他想用這個故事來說明男女之間還有另外一種感情存在,同時也寄托了他對師妹的一片真心。

鍾雪兒聽完後,沉默良久,問道:“那織女為什麼還要怕王母娘娘,既然她與牛郎在一起了,為什麼不再次離開天庭呀?”

辛昱道:“天上的規矩很多很多,比我們人間的規矩還要多,織女如果又逃離了天庭,那就是違反天條,要受懲罰的。”

“如果是我我才不所什麼懲罰呢,什麼王母娘娘玉皇大帝,管他呢。你看人家牛郎呀多可憐,王母娘娘貴為神仙,居然沒有一點同情心,如何還能為人間作主呀。”

“如果是你,你真的不怕什麼天條,不怕懲罰嗎?”

“如果兩個人能在一起,就算死也願意。”

辛昱為之一震,想不到師妹竟然能說出這樣的話,如果哪一天師妹發現自己喜歡她,那她一定會不顧一切的與他在一起了。想到這些辛昱臉上不禁露出一絲甜蜜的微笑。

鍾雪兒又道:“你看,大師兄,我也是不怕被你趕我,也不怕爹爹說我,我想要與你在一起時就要在一起。”

辛昱聽得心花怒放,道:“真的嗎,師妹?”

鍾雪兒點點頭,道:“當然啦,而且我與師兄也不會像什麼牛郎織女一樣,每年才見一次而,我要與師兄天天在一起,時時刻刻在一起。”

辛昱聽得幾乎要忍不住親一口這個美麗可愛的師妹,但想到男女有別,還是克製自己,道:“唔,師兄也是這麼想,天天與師妹在一起,時時刻刻在一起。”

鍾雪兒高興得跳起來,一把拉住辛昱的手,高興道:“大師兄,是你親口說的,我都聽到了呀,不許反悔,來,我們要勾手指,不然你說過的話又不是真的了。”

辛昱心裏樂滋滋的,與鍾雪兒勾手指勾。

鍾雪兒道:“大師兄,現在我們勾過手指了,不許再反悔了,不然我不會原諒你的。”

辛昱連忙點頭道:“這一勾永不反悔!”

鍾雪兒笑了,笑得那麼天真,那麼燦爛,道:“太好了,我們是不是可以一起到老都在一起呀?”

“我們不僅這輩子,就算下輩子,下下輩子都要在一起!”

“哈哈,太好了!”鍾雪兒忍不住抱著辛昱,“大師兄你真好,我會記住你今晚所說的每一句話的。”然後轉身要走。(9)

辛昱問道:“師妹,你要去哪兒?”

“去找二師兄呀,我也要與二師兄勾手指,也要他像你這麼說,這輩子,下輩子,下下輩子都要在一起。我們三個人永遠永遠都不分開,那多好呀!”說完身子像一隻快樂的蝴蝶,從辛昱的房間裏飛了出去。

辛昱就像被潑了一盆冷水,原來在師妹的眼裏,要的是三個人永遠在一起,這種感情雖然美好,但去令辛昱的心一下子冷了。師妹還小,根本不懂他心裏在想什麼,不懂他話中的意思。辛昱連連搖頭苦笑,他愛的小師妹什麼時候才能長大呀?什麼時候才懂他對她的一片癡情呢?

龍月寒突然出現在辛昱的門口。

“師弟……”沒等辛昱開口,龍月寒冷冷道:“師兄,你不用解釋什麼了,一切我都明白了。”說罷冷笑兩聲,道:“今晚我才真正知道了我一直敬重的大師兄到底是一個什麼樣的人,嘿嘿!”

“師弟,你聽我說……”

“我說了,我不想聽你解釋。三更半夜,孤男寡女,還要解釋什麼嗎。隻是你也不要高興得太早,師妹是誰的最終還得由師父決定呢。”說完拂袖而去。

次日,龍月寒對辛昱一改往日的熱情,換來的隻是一臉冷漠。

鍾雪兒見了龍月寒,問道:“二師兄昨晚你去哪裏了,我怎麼找不到你呢。怎麼了,你今天不高興了呀?”

龍月寒對鍾雪兒淡淡一笑,道:“昨晚我一直在山上練功。”

不想鍾雪兒的一句話讓師父聽到了,即時問道:“雪兒,你昨晚去哪裏了?”

鍾雪兒見爹爹嚴肅的樣子,吞吞吐吐道:“我……我……”

“晚上不許再找師兄他們,聽到沒有?”

鍾雪兒不敢看爹爹,低頭低聲道:“知道了,爹。”

師父又問龍月寒:“昨晚你真的在山上練功了?”

“是的,師父。”

“還好。好好練功,別辜負了師父。”

“是,師父。”

這一天裏,辛昱、龍月寒、鍾雪兒都沒說上半句話。

當天晚上,辛昱思潮起伏,鍾雪兒卻又偷偷地找過來。辛昱吃了一驚,連忙把門上,責怪鍾雪兒:“你怎麼又在晚上來找師兄了?這讓師父知道了不得了。”

鍾雪兒哼了一聲,道:“就你們怕我爹爹,一聽到我爹爹就像老鼠見一貓一樣,膽小鬼!”

辛昱道:“師妹,很多事懷你還不懂,等你長大後就會明白了。”

鍾雪兒反問道:“我現在還沒長大吧?別老是把我當小孩子了。”

辛昱哭笑不得,這事若是讓師父知道了,不僅從此失去師妹,而且還會被逐出師門。但此時叫他如何向這個天真的師妹說明白呢?隻好道:“師妹一向最聽大師兄的話,你還是回去吧,以後我每天早上都講故事給你聽。”

“你說話不算數!”鍾雪兒生氣道,“別忘記了我們可以勾過手指的。”

辛昱一下子不知說什麼,隻得把語氣變得強硬了:“你再不走,師兄就不理你了。”

“你說什麼了,這些日子來你與二師兄已經不理我好久了。我想不明白,原來我們幾個一向都好好的,為什麼會變成這樣呀?”(10)

“師妹,你不懂,有些事我不知怎麼跟你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