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若謙試了下她額頭的溫度,果不其然高得嚇人。微微蹙起的秀眉和不時的幾聲嗚咽表明她此時正受著煎熬,不知是身體的不適還是什麼不好的夢境…安若謙心疼地撥開她額前的碎發,加深了心裏的自責。
如果自己昨天放下尊嚴來找她,是不是就能及時發現她的異常,她也不會生病了呢…
但不管怎樣,這已經比他想到的最壞的結果好了許多,天知道他在接到電話的一刹那、在拚命趕來的路上有多恐慌。
“我說安總,您是怎麼把我們女王大人折磨成這樣的…”聞聲趕來的方怡看到蘇黎這副我見猶憐的脆弱模樣,半開玩笑半認真地問道。
“我也不知道…她昨天回來就有點不對勁,”安若謙低低地歎了口氣,“她在公司有什麼異常嗎?”
“不是吧,”方怡有些不可思議地瞪大了雙眼,但不出兩秒就反應了過來,“您沒和她解釋那個女人的事情嗎?”
“那個女人?”安若謙皺了下眉,指的是溫如月嗎?看來蘇黎得到的消息是團隊幫她查的?隻是無論是偷拍還是發微博,這都屬於溫如月的個人行為,他能解釋些什麼?
“對啊,你之所以缺席蘇黎的發布會是因為前天下午陪那個女人去了醫院吧,她昨天知道後就一直在強顏歡笑,心裏肯定很難過…”
方怡越說越為蘇黎感到委屈,但對著安若謙卻是敢怒不敢言。她身為蘇黎的時尚顧問兼私人助理,自然沒有和安若謙叫板的資格。
更何況,如果安總真的對那個女人有什麼心思,自己生氣、發火,隻會讓他更加不耐煩而已。
“原來是這樣…”安若謙仿佛瞬間明白了什麼,若有所思地點了點頭,同時心裏的愧疚又加深了一分。
怪不得昨晚蘇黎一回來就問自己會不會開除溫如月,她肯定是誤會了什麼吧…仔細回想起來,她當時的態度與其說是任性地要求,不如說是期盼,隻是當時自己卻不小心忽略了那束目光…
見安若謙恍然的樣子,方怡也鬆了口氣:“所以那個女人…”
“等她醒來我會和她解釋。”安若謙看了她一眼,疏離而不失禮貌地回答。
這是他和蘇黎兩個人之間的事,他沒有義務對別人解釋,哪怕這個人是她的貼身助理。
而且這樣的誤會,蘇黎才有權第一個知道真相不是嗎…
正說話間,家庭醫生從主臥走了出來,一邊摘下口罩一邊彙報:“紫洛小姐的狀況已經穩定下來了,我剛給她掛了點滴,到晚上應該就能退燒了,不過…”
“什麼?”安若謙緊張地問道,生怕聽到什麼不好的消息。
“她並沒有明顯受寒的跡象,這一下子病倒怕是和心病有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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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蘇黎醒來的時候已是晚上九點,她晃了晃有些昏沉的腦袋,一塊毛巾頓時掉了下來。
“哎紫洛你醒啦?”方怡聞聲趕了過來,手上拿著塊剛搓完的毛巾。
“是你啊…”蘇黎喑啞著嗓子,語氣和眼神裏滿是掩飾不了的失望。
“真沒良心啊,姐姐我可是在這裏照顧你一下午加半晚上了…”方怡當即為自己辯解道,但話說到一半忽然又意識到了不對勁,“是安總讓我來照顧你的,他等家庭醫生給你檢查完之後就去公司了,應該馬上就能回來了。”
“是嗎…”蘇黎牽強地扯了下嘴角,她努力地想撐起身子,但卻怎麼也使不上勁。他們之間已經變成這樣了嗎…因為對自己沒有愛了,所以曾經的溫柔和體貼也都隨之遠去了嗎?
就連自己生病,他都不願意花時間來照顧嗎…蘇黎頹然地倒回枕頭上,眼眶裏似乎又有熱熱的液體即將湧出。
但在方怡麵前,她還是把淚水強逼了回去。她不是喜歡訴苦的女人,這樣的事情她一個人傷心就夠了,用不著拖上方怡一起為自己擔憂。
“醫生說等你醒了就把這碗藥喝下去,”方怡把一隻瓷碗放在床頭,然後小心地扶起蘇黎,把一隻靠墊塞在她的身後,“我一直把它放在保溫箱裏麵,現在溫度正好。”
“太苦了…”蘇黎瞥了眼那碗濃黑的液體,嫌棄地皺了皺眉。
“你還想不想好了,”方怡義正言辭地勸誡道,“下星期開始就要準備巡演了,你這個樣子怎麼唱歌?”
“可是不喝藥我也照樣能好啊…”蘇黎撇過頭打算抗拒到底,卻在看到門口那個熟悉的身影時緘了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