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關於那個來自我宿命的詛咒,連同伴隨我生命一起降臨的血石被我藏在了記憶的最深處。
我開始期盼自己能夠擁有一個平常身,廝守在心愛人的身邊。其實,我隻想做一個普通的女人,不要錦衣玉食,不要三拜九叩,不要至上的權利與地位,僅僅需要一份完完全全屬於我的愛,和一個屬於我們的孩子。
宮中的流言漸漸四起,那些蜚語從城池的各個角落鑽了出來。沸沸揚揚的怒斥和討罵聲緊緊包圍著“天石宮”。
因為我下生時嘴裏銜了一塊鮮紅的血石;因為我的容貌讓他們至高無上的君主留戀;因為我的存在天下已經大亂;因為我是一個女人,一個會禍亂天下的女人,一個會帶來災難的女人,一個不祥的女人。
而我,隻是因為愛上了一個不自由的男人!古佛青燈前,我誠心的禱告,請求神明寬恕我的罪過,不要因為我的愛而把災難降臨在他身上!
佛說:你要懺悔。我說:我懺悔。佛說:你要遺忘。我說:我遺忘。佛說:孽緣。我說:我隻是愛他,難道愛也有罪麼?佛說:你們注定不會有善果。這輩子隻是為了了結前世他苦苦愛你,眼淚滴血成石的恩怨。
我說:求您放過我們,您是高高在上的神明,無所不能,請指引我們一條明路吧。佛說:今生你們有緣無份。紅顏禍水,禍國殃民。來世吧。
宮殿外的呐喊和討伐聲急如擂鼓,士兵和百姓們憤怒而猙獰的麵孔化成一道道利韌,穿過厚厚的宮牆直刺我的心。越來越清晰的嘶喊聲以逼近於耳,到處是鈍拙兵器穿透身體而發出的空洞沉悶的聲音。
他緊緊的摟住我顫抖的身體,輕撫我高盤的發髻,修長的脖子,然後將手停留在我潮濕的麵孔,摩挲著:“奈兒,沒有人可以傷害你,沒有人,我會一直這樣守著你的。。。。。。”陰暗幽涼的殿堂裏麵,風無聲的在空蕩蕩的屋簷穿行。
我抬起埋在他胸前的頭,迎視他深遂的眸子:“幽,放棄你的江山,遠離那些爭霸,讓我們離開這裏吧。”他捧起我的臉,細碎地吻上去,終於哭泣到斷續的哽咽:“奈兒,如果沒有權利,叫我如何保護你啊?但是現在我在這裏,我是至高無上的君王,他們不敢衝進來,他們不敢。。。。。。”
我慘淡的笑望著眼前這個我深愛的男人,這個我生命中唯一的主宰,這個除了權利而一無所有的懦弱男人,然後幽幽的說:“我想給你跳支舞。”
我在古佛青燈前靜謐的舞著,一身青衣素衫。麵前是這個給了我幸福又無法保護我幸福的男人。哀怨的腳步聲在陰冷的殿堂裏麵遊蕩著。
他的長發依然,他的麵孔依然,仿佛初次相遇時的模樣,隻是眼中少了雷利的電光。我豁地拔出一直藏在衣袖裏的匕首……肉體無法輕易地接受入侵,一些褐色的血液噴射了出來。
順著我的掌紋往下滴落,發出寂寞的聲音。染紅了衣衫。他驚叫著擁住我癱軟的身體。一滴淚從我的眼角滑落,滴在胸前的血石上滲了進去。
他驚叫著:“血,血,血色的眼淚……”我滲著血的唇微笑著、平靜的顫抖著:“幽,這是我的命運,我是來償還前世的恩怨,希望來生能重新開始。。。。。。”
空曠的寺廟開始在她的眼前旋轉起來。她看到了娘黯淡的目光,娘說“奈兒,以後娘會陪你住在這裏,以求早日贖脫你的罪孽”
幽說,奈兒,別拋下我。
我說,來世吧。。。。。。
身後的神像露出笑臉,猙獰的樣子。
幽的麵孔開始模糊起來,我的眼睛黯淡下去,停留在他臉上的手無力的垂落下來。如同一隻起舞的蝴蝶輕輕收攏了它的翅膀。終於不必再分離了,掌於手上,藏於心中,直至白骨。
二世。
他是從很小的時候開始做那個夢的。夢裏,一個青衣素衫的女子在古佛青燈前靜謐的舞著。頹敗幽深的寺廟前豎著很大一塊石碑,上麵刻著“早登彼岸”。
陰暗幽涼的殿堂裏麵,風無聲的在空蕩蕩的屋簷穿行。女孩回轉過身來衝他幽幽的笑著。每次他都希望看清她的樣子,醒來後,唯一隻記得她胸前掛著一塊通紅通紅的石頭。
他是這座山上的獵戶。聽祖輩講,山下這一帶在幾百年前是座宮殿,後來因為一個不祥的女人滅亡了。據說,那個女人下生時嘴裏就銜著一塊楊梅般大小通紅的石頭。“冤孽啊。。。。。。”人們歎著氣說。他想,
他是因為先聽了這個傳說,才會做那個夢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