表妹撥浪鼓搖起來說,沒有,人分善惡,行業也分,他們是紅門,我們是白門,平時各做各的生意,兩不相擾,我一般都是去婦產科守著的。
說完她抱起一堆水果進了廚房要去洗,又回頭問我,哥你不會因為我做這個就歧視我吧?
不會,我這句話說的是真的,再怎麼說都是自己親妹妹,隻要她不做壞事就好。
表妹轉身高興的去洗水果了。
接下來的事情就簡單很多了,我看著她把水果都擺在一個盤子裏,端去她住的客房,又把菊花插到客廳花瓶裏,也搬去了,最後她拎起剩餘的黃紙什麼的自己進屋了,還叮囑我不要進來。
我看自己也幫不上忙,就去臥室看老婆孩子,表妹跟我說的話,我沒敢都告訴老婆,隻避重就輕的說孩子嚇著了,表妹給叫叫。
安慰完老婆,看著熟睡的孩子,我也算理解了做父母的心情,含在嘴裏怕化了,頂在頭上怕嚇著。
我在心裏細細的回憶著,誰會害我呢?
我是開武館的,就是教學生和小孩連武強身的那種,接觸客戶都很和氣,要說惹到誰,除了嶽丈那小三,我暫時真想不到誰了。
老公,想什麼呢,玲玲在叫你!
老婆一句話,叫醒了發呆的我。
哥——玲玲還在外麵叫,我趕緊過去。
我推開客房門,因為朝南是下午,這點裏麵陽光不強不弱正好,但煙霧繚繞的,我細看,桌子上左邊放了菊花,右邊放了果盤,中間放了一個拳頭大小的香爐,正在往外冒煙,三樣一字排開,它們的前麵是我買回來的玻璃罐子。
奇怪的是,我剛才還煩的心,突然這會變得很安靜了。
燃燒的香味裏摻雜著花香果香,我居然不自主的吸了吸鼻子,想多聞聞。
好聞吧哥?表妹在一旁笑著問。
我點頭,這哪來的香爐和香?
表妹指指背包,我隨身帶的。
然後不等我多問,就把裝著黃紙錢和金元寶的袋子塞給我說:好聞也不是給你聞的,你趕緊去把這些,拿到十字路口西北角去燒了。
我看著懷裏的東西,問她,大白天在路邊燒紙錢?不都是晚上燒麼?
表妹搖搖撥浪鼓,你就現在去燒,也別偷偷的,就怎麼顯眼怎麼燒。
我問為什麼?
表妹說,一是現在孩子眼界低,這錢是燒給周圍[好朋友]的,叫它們別來添亂,二是要燒給活人看,讓他們摸不準侄子的情況。
接著表妹還補充了一句,這些都是我處理過的,會很好燒,你快去快回。
哎,我答應著就抱紙錢元寶出去了,當時沒想到,就是這樣一件我以為的小事,被我辦砸了。
我找了小區旁算是比較大的一個十字路口,五點多鍾,下班的還不多,放學的倒不少,我等了幾分鍾,學生漸漸散去,我才拿出黃紙錢和金元寶來燒。
因為好奇表妹說的“處理過了”,所以我點火之前格外看了一下跟我買之前有什麼不同,翻來覆去,我很快就發現,每張黃紙錢和金元寶上都點了一個紅點,應該是我下午買的朱砂。
以前聽說過朱砂是辟邪的,那給[好朋友]燒紙錢它們還敢來取麼?
我猶豫了一下,決定還是照表妹說得做,但剛把打火機掏出來,就聽身後有人叫我:
程老師
我一回頭,看見是我的學生廖小茹,她是大學生,在我武術班上學半年了,平常很活潑。
她三步兩步的就蹦過來,問我,程老師你幹嘛呢?
我當然不能和學生說我在搞封建迷信啊,就敷衍她說是我母親讓我燒的。
沒想到她還挺膽大,說那老師我幫你燒吧,正好約了人,他沒到,我自己也沒意思。
我看她一個小丫頭,也沒多想,就同意了。
外麵沒什麼風,打火機火苗竄的高,我先點黃紙,很快就點著了。
小茹在旁邊幫我往黃紙上扔金元寶,火苗很旺,跟表妹說得一樣,很好燒,眨眼間馬上要燒沒了。
但就是這時出了問題,突然也不知道哪刮起了一股風,刮得我都哆嗦了一下,再一看紙堆,居然被刮滅了,我彎腰撥弄了一下,上麵還有三個沒燒完的金元寶,底下也有幾張黃紙沒燒好。
沒辦法,我隻能再燒,可剩下的那些,我怎麼都點不著了,急的我頭上都冒汗了。
程老師,小茹叫我,要不,剩這點別燒了吧,反正都燒了那麼多了。
我聽她說得好像也對,已經燒了那麼多了。
小茹看我同意,就上前撿起了沒燒完的,扔進了路邊的垃圾桶裏,還說,別放在大街上,再嚇到晚上的過路人。
我看著小茹灰撲撲的手,剛要道謝,她手機響了,她接起電話,跟我打了個拜拜的手勢就匆忙的走了。
我這功夫也如釋重負,完成了表妹交給的任務,朝家裏走去,半路上還遇到了爸媽,跟他們說了燒紙的事情,又安撫了一下老媽,我說我覺得表妹挺在行的,她也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