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楊羽趕到書房的時候，鍾行寧，雲子項兩個正好剛剛落座，分明是時間被他拿捏得恰到好處，至於這其中的玄機和暗含的意味，自然也是大有講究，非隻言片語能夠說得清楚。
楊羽同兩人欣然見禮，告罪來遲，又寒暄數句以後，方才分賓主坐好，碧僖乖巧可人，在外人麵前卻仍舊還是頗為羞澀，端著茶盤替幾人送上茶水之後，便是退到楊羽身後，低眉垂首，不發一語。
鍾行寧盯著小丫鬟目光灼灼地望了幾眼，哈哈笑道：
“楊少當真豔福不淺，行寧在餘杭郡待了二十來年，說得好聽一點算是交遊廣闊，說得難聽的話便是老油條一般，各家的公子少爺幾乎罕有不認識的，他們府裏麵的丫鬟們也是多多少少都見過了數麵，想不到楊少初來乍到，尋得的這麼個小丫鬟，卻也足可稱得上是其中數一數二的水靈。”
這本是誇讚的話語，然而聽在小丫鬟的耳中卻是分明有著更深層的意味，碧僖聞言的瞬間，臉色便倏地慘白了起來，似乎是有著一抹無法遏製的憂怯瘋狂地湧上心頭，低頭愈發不敢多言，隻是單薄的身子卻都幾乎忍不住地微微戰栗了起來。
楊羽搖搖頭，啞然失笑道：
“鍾少謬讚啦，不過，碧僖倒也確實使喚得甚合本少的心意，您可別怪兄弟小氣，我就這麼個貼心的小丫鬟，甭管鍾少您眼饞不眼饞，那可都是舍不得送人的。”
鍾行寧目光微顯閃爍，卻是果斷地拍了拍手，分明開懷笑道：
“早就曉得楊少你的脾氣，兄弟不過是扮回惡人，替你愈發籠籠小丫鬟的心思兒罷了，你還當行寧真有膽子敢奪你楊少的心頭所愛不成？”
說完又是爽朗地對著碧僖笑笑，道：
“小丫鬟聽到沒？你家少爺待你可當真是珍寶兒一般呢！”
語氣當中光明磊落，果然像是絕沒有半點覬覦的心思。
碧僖轉憂為喜上眉梢，偷偷地瞄了楊羽一眼，隨即便又是匆匆垂首，指尖兒絞著衣角，半點不敢插嘴，隻是愈發羞紅的臉頰顯示出小丫鬟分明心中愈發地覺著少爺待自己的好了。
雲子項亦是忍不住舉起茶碗搖頭笑了起來，顯然對於鍾行寧的做法也是頗感無可奈何。
楊羽無奈輕笑一聲，聽到鍾行寧如此說來亦是微有些驚異卻又不免感歎，這年代身處賤籍的女子當真連貨物都未必及得上，倘或是旁的人，說不定看到鍾行寧親自開口誇讚，自然會猜測他背後隱含的索要的意味，八成得老老實實甚或是歡歡喜喜地將碧僖給他送上門去，至於話語當中的真真假假，誰又理會得了那麼多呢？
短暫的笑聲之後，楊羽開門見山地問道：
“鍾少、雲少此來，不知有何貴幹？”
鍾行寧臉色一正，卻並不回答楊羽心頭的疑惑，隻是躊躇片刻，語氣斟酌地試探道：
“昨夜楊府，好生熱鬧……”
楊羽不待他說完，已然是搶先著直白地開口問道：
“哦，這其中，莫非也有著鍾少遣來的人馬不成？”
鍾行寧微微一窒，卻並不掩飾，灑然點頭道：
“不錯，雖非是行寧本意，但我二叔確曾親自出馬，隻是未曾想到竟被楊少門下一個名不見經傳的高手四箭一刀，殺得大敗而歸，不過，對於傷他之人，二叔卻也是由衷地感到欽佩，言道此人實力高強，若非是手下留有餘地，昨夜，他恐怕留不了性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