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不容易收斂了心神,楊羽臉色微赧,動手輕扶著文淵轉過身子——她左肩處有著一個紫黑色掌印,幾乎覆蓋了大半個肩頭,烙印在如雪的肌膚上顯得極是猙獰礙眼,破壞了那無暇肩胛整體的美感。
而此刻在那掌印之下肉眼不可見的地方,分明還肆虐著極其霸道的外來真氣,暴戾而血腥,正瘋狂侵襲和破壞著文淵體內的經脈——這等滋味足以令任何一個鐵血漢子都為之痛不欲生。
即便是在昏迷當中,文淵也不由得緊緊皺起了眉頭,右側完美無瑕煞是好看的白皙肩胛上沁出來細密的汗珠,有種鳶尾的花香淡淡透體而生——這並非是外在的香料,而是當真發乎骨髓,來源於血肉——也就是傳說當中的,那個!
楊羽望著那懾人的紫黑掌印心頭一緊,此人的功力縱然及不上葛老爺子,卻也絕對不是尋常初入宗師境界的人物所能比擬。
但眼見文淵昏迷之中都難掩的痛楚,楊羽知道再不容耽擱,指尖之上當即重新撚起一根銀針,金色的真氣發於丹田,流轉在經脈,瞬息之間迸發而出,隻輕輕一蕩,便勝過了高溫煮沸消毒千百倍。
他認準文淵肩頭的肩井穴,手裏的銀針迅疾如電,直落而去,金光附於其上,閃爍著耀眼的色澤,且,銀針更是以著幾乎不可察覺的高速猛烈震蕩,幅度卻又詭異地小到忽略不計,絲絲縷縷的真氣隨之灌入,如萬馬千軍彙成利刃,縱橫沙場——隻聽得“唰!”地一聲,便徑直刺入了文淵左肩肩井穴盈寸不止!
然而就在這個刹那,原本正糾纏著文淵本身真氣的外來內勁好似忽然有所察覺,不甘消亡之下開始了瘋狂的竄動,血肉當中那諸多細微的經絡立馬糾結成團,好似盤起的老藤與樹根,一陣陣鼓蕩極為瘮人。
甚至,致命的痛楚迫得早已昏迷過去的文淵都經受不住地發出了一聲沉悶的嗚咽——她臉色忽然變得詭異潮紅,咬緊了牙關險些將一口貝齒都給咬碎!
“唰!唰!唰!”
楊羽顧不上停留,運針如飛,動作之快,幾乎隻留下道道殘影,短短三息之內,攜帶著他本身強悍真氣的九根銀針便精準地一一落在了文淵的肩頭。
但即便是落針已畢,楊羽的臉色也仍舊沒有半點輕鬆,九針之法之所以神奇,很大程度便是因為它需要的不僅僅是高超卓絕的醫術——更少不了配合施展的獨門手法的內勁,否則,便是空有花架子,自然也就當不了老家最富盛名的醫道神針之一。
此刻楊羽的神色凝重無比,指尖始終不離文淵左肩的傷處,九根銀針長短不一,刺入她身上的深度自然也各不相同,攜帶的內勁同樣也並非一致,而現在楊羽所做的事情,便是讓這九根攜帶著他本身真氣的銀針彼此之間取得微妙的聯係——就好似形成一種陣法,亦或者說號令原先的散兵遊勇結成了縱橫無敵的軍伍一般。
他指尖真氣流轉,帶著火熱,閃爍著金光,好似一筆一劃虯髯蒼勁,如鐵畫銀鉤力道十足,烙印在她如雪的肌膚上,絲纏縷繞,將正中猙獰的掌印徹底包圍了起來……
一滴滴豆大的汗水從他額頭湧現,但楊羽早已經顧不上去擦,在這種關鍵的時候,哪怕是稍有打攪,都有可能前功盡棄,甚至是讓她傷上加傷。
然而就在此時,馬車忽地一頓,搖搖晃晃好不容易才停穩,甚至在雙馬劇烈的嘶鳴下,竟都完全掩蓋不住外麵傳來地那一個女子極是盛氣淩人的聲音——
“兀那漢子,速速停車!”
靠!
楊羽險些破口罵娘,額頭上的冷汗幾乎一下子全都冒了出來,此刻的狀況,就好似兩軍對壘正酣,廝殺慘烈,原本也並非那麼容易分出勝負,但若是他放開手,那麼就等若是自己這一方的主帥不戰而逃甚至被人擒殺,那麼後果自然可想而知。
丫的——詭刺你可得撐住呀!
他重重吸了一口氣,再不顧旁的,隻是單手扶住文淵,將她半抱於懷,另一手指尖則是貼緊後者的肩背始終不敢有半點鬆開,源源不斷的內勁順流而下,絲絲縷縷彙集成河,配合著文淵本身足可傲視同輩的強大真氣,發揮出來越來越神異的作用。
以他目前的實力,還並不足以幫助文淵完全恢複,但配合九針之法卻也勉強能夠將那份外來的真氣暫時迫散,令其短時間之內失去繼續肆虐的能力——當然,將一個重傷的文淵交回給蒔花館的老鴇紅姑,其實也未嚐沒有楊羽想要借此機會試探下她們身份和來曆的緣故。
“呔!哪裏來的小娘皮,好不要臉——不知我家少爺最愛玩車震的麼?現在可沒那閑工夫搭理你!”
馬車被迫停下之後,緊隨著傳來的是詭刺那極其欠揍卻又同樣囂張跋扈的聲音,典型的狗腿子一貫欺行霸市模樣,楊羽聞言險些一口嗆死,這丫的說話太坑人了,這年頭誰懂得“車震”是個什麼意思?
隻不過——說者雖然未必無心,但聽者卻是絕對無意,他登時眼中一亮,若有所悟,計上心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