室內燭光暗淡,光線搖擺間物影晃動。
女子精致的眉眼微動,緩緩睜開了眼,神色茫然。
她臉色有些慘白,眉似新月卻微蹙,如清泉般透徹而深邃的眸子含了困惑與漠然。她舔了舔幹燥的嘴唇,生疼,渾身酸軟無力,疼得厲害,腦袋依舊很是昏沉,她想不起究竟發生了什麼,隻記得自己不停地趕路,還是趕路,然後……
這是哪裏?
她扭頭看了看,屋內擺設異常簡單,隻一方圓桌幾根凳子,桌上一盞油燈兀自燃著,水壺茶杯放置其上。她覺得有些渴,環顧四下無人,便掙紮著起身,不料方一抬腿便軟到在地。
她疼得倒吸一口氣,無奈於自己的虛弱,嘴角露出一抹苦澀的笑意。
忽的一聲輕笑入耳,有男子低沉的嗓音響起。
“渴了?”
她循聲望去,這才發現適才視線被床幃所遮,未發覺那有一窗一案。昏暗光影中,有人一身蒼青佇立窗前,正轉身饒有意味地盯著自己。那人眉目疏朗,輪廓分明,渾身散發著一股冷峻之氣,酷似屋外那抹浸人的秋寒。
她怔了怔,以手撐地,有些尷尬地坐起,理了理些微淩亂的衣衫,忽的頓住,身上是一襲嶄新的月白素衫,感覺著身上幾處已經包紮的地方傳來的陣陣刺痛與涼意,手臂上一些細碎的傷口也抹上了藥膏,垂眸間她的眼底一片複雜。
此時男子已經走了過來,她聽著水壺被提起的聲音,水入杯盞的聲音,抬頭時男子已蹲在她的身前。一隻修長有力的手伸到她麵前,指間一枚盛滿水的青釉小杯。
她伸手接過,緩緩喝下。
“多謝公子相救。”她嗓子有些啞,聲音低低地,聽在耳中有些不真實的感覺。
邵問荊聞言眉毛一挑,不置可否地點點頭,接過空杯也不放下,下意識在指間把玩。他細細打量著地上的女子,十七八歲的年紀,拋開那頭礙眼的白發、額頭的創傷與病態的膚色,她確實稱得上絕色美人一個。五官精致得似奇巧匠人一刀一刀雕刻上去似的,與東方離有幾分相似,此時不知在想什麼,眼神透徹卻又疏離,嘴唇開裂滲出血來,右邊臉頰一道腥紅傷痕,配上那一頭白發和慘白肌膚,在朦朧昏暗的燈光下,顯得有些妖媚。
邵問荊低頭看著靜躺在掌心的青釉小杯,背著光,更顯麵容冷硬,他手指靈活地把玩著水杯,狀似隨意道:“說說吧,你是誰?”
女子愣了愣,目光黯淡,“夏明月。”
“哦?夏明月?”
“嗯。”
“嗬嗬,難道不該是東方明月嗎?”
驟然聽聞他的問話,她身子下意識一僵,目露異色,隨即又放鬆下來,麵無表情地看著眼前的男子。他究竟是誰?
“看來你就是東方明月了。”他沒有放過她那一閃而過的驚詫神色。
“我不是。”她否認著,東方?她討厭這兩個字。
“不是?”邵問荊挑眉,神色漸冷。
“不是。”
邵問荊冷笑一聲,緩緩靠近,“哦?難道你不是東方歸雁的女兒?”
“我是。”她沒有否認,既然他已經知曉,再否認也無濟於事,她唯一想知道的便是他究竟是誰,憑感覺她知道他應該不是那人手底下的鷹衛,那麼他救自己有何目的呢?
“那麼東方明月,告訴我發生了什麼事。”他語氣平淡,卻不容置疑。
“我不是東方明月,我叫夏明月。”她強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