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作為路人你已經可以去領便當了(1 / 2)

我坐在房間裏麵,手裏捏著一枚黑色的方印。

印呈四方,樸實無華,正是我尿尿時順手搶來的那一枚。

我仔細的打量著它,從上到下,從左到右,可是就是沒有瞧出個所以然來。除了切得方正,質地光滑,和底下不知名的文字外,我並沒有發覺這印有什麼特殊的。

我嚐試往方印裏麵注入真氣,尋常法器都是這般的施展方法。可是足足注入了十分鍾方印連一點反應也沒有。所有真氣好似泥牛入海一般消失不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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溫陵市最大的古董市場位於東城的古玩街。一條街通透約莫有四百來米,街兩旁是鱗次櫛比的店鋪。店鋪皆是複古風貌,紅磚綠瓦。街道上塵煙裏人群擠擠,看起來好不熱鬧。

乘坐王老虎的桑塔納,一路顛簸終於是到了古玩街。

我吩咐王老虎在車上等我,獨自一人下了車,竄入人群裏。

玩古董的,不管是真正熱衷喜歡的,亦或是淘寶碰運的,都得練就一雙非凡的眼睛。

誠然,玩古董的賺到了可以一本萬利,但是真正賺到的又有幾人?在造假技術猖獗的今天古董市場號稱珍寶的十之八九是假貨,就好像我這一眼望去就有個瘦弱老頭拿著個陶罐和麵前戴著眼鏡的斯文男人討價還價。

老頭說:“這盂可是個好東西哩,乃是西周出土的文物,據說是武王用來接尿的夜壺。你看看這紋路,是不是有厚厚的曆史質感,你聞聞這味道,是不是有濃濃的曆史氣息。隻要八千,這盂就歸你了。”

看到這兒我就笑了,尼瑪還西周的夜壺,這分明是上周的好不好。這造假也太不專業了吧,還在底下留下二維碼。

看著正熱火朝天砍價的兩人,我笑著離開了。

我接著往裏走,來到了一家名為“老筆齋”的店鋪。這家店鋪專營字畫生意,一進門就可看見滿屋子的書法和國畫。或是裝裱好的已經掛在牆上,或是還平放在木桌上冒著墨香。

屋子裏麵隻有一個老人,須發皆白,穿著一身灰色的小褂,正躺在竹椅上搖晃著手裏麵的蒲扇。

我朝著老人抱了一拳:“老爺子,我這裏麵有一份古文字,不知可否幫我看看。”

老人從竹椅上起來,看了我一眼,深邃的眼眸裏麵神采奕奕。

“年輕人中敢穿長袍,還能穿得這麼有風骨的可不多了。”

我隻覺得臉色一紅,這麼誇我,好羞澀啊。

我從口袋裏麵掏出一張白紙,紙上有幾個玄奧晦澀的古文,似字似畫。這乃是我從黑色方印上拓印下來的。

老人從旁拿出個老花鏡帶上,然後接過紙張細細觀察,片刻之後他臉色古怪的看著我:“小夥子,你不是在消遣老頭子我吧?”

我心裏一突,知道是這紙上文字玄妙,連忙問道:“不敢,還請老爺子告訴我。”

老人看著我許久,知我不似說謊,才緩緩吐出四個字:“奉天承運。”

我隻覺得大腦一陣發暈,這尼瑪是玉璽?不是想象中的法器靈器,隻是世俗中的一塊俗物——然而好像並沒有什麼卵用。

我有點失望,剛想說道一聲便離開。突然被牆角掛著的一幅水墨畫所吸引。

這畫看起來也有些時候了,宣紙都已經開始泛黃。

畫上傲然挺立一根梅枝,其旁僅點綴幾朵暗色花瓣,似寒冬臘月花兒凋零後的枯枝。隻是這根枯枝並沒有給人任何頹然衰敗之感,他是那麼的傲然挺立,銳利的枝椏似要劃破紙麵的局限限製,破紙而出。

我感到了劍氣,盎然的劍氣。

小時候師父與我說,我對於劍的敏感比任何人都要來的強烈。

除了那個被蜀山掌教領進門內的劍心通明,無人在劍道上的悟性可與我媲美。

師父說我這是天生劍體。

師兄們笑我這是天生賤體。

雖然師兄們經常恥笑我是賤人,但是我不在意。我就是癡於劍執於劍——因為故事裏麵行走江湖、衣袂翩翩、長發飄飄、代表愛與正義的英俊俠客都是使劍的。

小時候的人兒就是這麼的單純,可以為了一個虛無縹緲的信念目標而不懈奮鬥。

也就是因為這個仗劍天涯的夢,我整整將磨劍峰上的整林翠竹練爛了十年。

現在我倒是劍出天山,仗劍江湖了,可是卻偏離了兒時逍遙天下的乞願。背負著宗門的巨債,為著柴米油鹽、黃白之物發愁。

很多時候不是我們在選擇生活,而是生活在選擇我們。我們無法對別人的生活指手畫腳,也不一定能對自己的生活指手畫腳——唉,又深邃了。

我走到畫前停下,轉身看向老人:“老爺子,這畫是誰畫的?”

“不記得了。”老人蹣跚著走到我身邊:“不管從筆觸或是著色上看都算不上乘,然而尤以這意境可勝尋常畫作無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