仰不愧於天,俯不怍於人。這十個字雖是簡短,卻是一個人節操的表現。唐安握著酒杯,除了尷尬還是尷尬,這酒喝的太不是滋味了……
“嗬嗬,賢侄,請啊!”看到唐安端著酒杯喝也不是放下也不是,顏老誠微微一笑,隨即又不輕不重的拍了一下唐安的肩膀。
“是,多謝老伯!”唐安勉強笑笑,隨即端起酒杯一飲而盡。咽下去的那一瞬,一股酸澀湧上心頭,這其中滋味實難為外人道也……
說實話,唐安心裏是有愧的。在過去的這半個月裏,唐安不擇手段攪得顏家莊是雞飛狗跳人人自危,甚至有不少人都生出了離開家鄉逃難的想法,這一切的一切,隻因為他惦記上了那一山的煤礦。
古有雲,成大事者不拘小節,可是唐安卻是很在意這些細節。這半個月來,村民的純樸老實讓他由衷感覺到家的溫暖,也讓他看到這個世界對他滿滿的眷顧,難道,就因為他是主角嗎……
“賢侄啊,這買賣的事兒還得你多操心,畢竟村裏的年輕人大字不識一個,被人騙了就不好了。”酒過三巡,可是顏老誠卻越來越清醒,他仍舊惦記著那一山的“陰石”,惦記著那些能夠讓他發家致富的石頭。
“我有一個問題,不吐不快!”唐安既沒有點頭也沒有搖頭,隻是放下筷子看著顏老誠,眼中閃爍著迷惘與疑惑。
“說!”滿桌飯菜顏老誠是動也不動,唯獨鍾愛杯中美酒,看到唐安開口,顏老誠不緊不慢的朝嘴裏灌了一杯酒,隨即漫不經心的道。
“為什麼是我,難道老伯不怕我卷了錢走人,老伯就不怕看走眼?”唐安眯縫著眼睛,嘴角抹過一絲玩味。
“哈哈哈哈……”
顏老誠似是聽到了世界上最好笑的話,他放下酒杯,笑得眼淚都流了出來。一旁的王胡本來是隻顧著扒飯,並不理會二人的交談,可是聽到顏老誠的笑聲,他也是忐忑的放下了碗筷,隨即疑惑的看了一眼唐安,仿佛在問:“這老頭兒怎麼了,莫不是瘋了吧?”
唐安並沒有理會王胡,隻是淡淡的看著顏老誠,心中的疑惑卻已然被解開,整個人也豁然開悟,其實有時候,男人之間的交流很簡單,一個眼神,足以說明一切……
不知過了多久,直笑得顏老誠咳嗽的時候,他終於停了下來,他微微弓下腰咳嗽著,如同一個行將就木的暮年人般苟延殘喘,
唐安依舊端坐著,眼中流露出一些莫名其妙的同情,不知道為什麼,他總覺得顏老誠活的好累,累的駝了背……
過了許久,這飯菜都快涼了的時候,顏老誠終於抬起頭來,他朝著唐安溫和的笑笑,隨即緩聲道:“嗬嗬,就憑你這聲老伯,我也信你了!”
他話說的不慢,在唐安聽來更是如一生那麼漫長。簡簡單單的的一句話,讓唐安再也不覺得這酒苦了,天色越發的冷冽,可是唐安的胸中卻開始燃燒,這酒勁兒在最不恰當的時候上來了……
大夜如歌,月上中天。寒鴉哀鳴,狂風卷卷!
顏家莊的夜晚是靜謐的,當然,若是沒有這夜哭的寒鴉,那便最是安靜,農人們向來睡得早,因為沒有人願意在夜裏掌燈浪費燈油,除了大白天遊四方晚上借油補褲襠的懶漢……
“明兒你就去青城給我放話兒去,這次錢要是丟了,你就別回來了!”
“你放心,老大,隻要讓我帶幾個兄弟,妥妥的,沒毛病!”
月光下,兩個漢子裹著厚厚的冬衣前行,一個猥瑣如過街之鼠,一個傲然如偉岸蒼鬆。前者慢後者半步,言語中滿是討好與諂媚,毫無疑問,他便是王胡,他前麵走的也自然是唐安了!
在顏老誠家吃吃喝喝一個多時辰,二人幾乎是扶著牆出顏家大門的,出門的時候顏老誠的臉色也不是很好看,因為他還餓著,餓的臉色都有些蒼白,這滿桌子的酒菜都被唐安跟王胡兩個飯桶吃光了,他就喝了小半壺酒……
“老大,這顏老頭兒也忒扣了點,我還沒吃飽他就撤了酒席……”王胡摸了摸肚皮,顯然對這一頓晚餐並不是很滿意。
“行了行了,就你那吃相,是個人都怕!”唐安嗤笑一笑,實在是不知道說什麼好,這不要臉的一個人幾乎吃光了所有的飯菜,還嫌沒吃飽,當真是有那麼一點過分啊!
說話的功夫,二人又回到了熟悉的小院。小院裏雖不說燈火通明,可是卻也點著昏黃的燈盞。屋子裏暖洋洋的,十來個小夥子圍坐在一起打著葉子牌,一個個叫囂的十分歡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