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近黃昏,寒鴉成群。南國的天因為一場秋雨而變得不同,這個秋天有著冬天的寒冷,有著冬日的荒涼……
衰草枯楊點綴著秦淮,整個金陵城也寫滿了破敗。孰是孰非已不必多提,誰勝誰負也早就不再重要,重要的是秋天來了。
府州在朝廷大軍的強攻之下終於城破,反王趙錚自焚湘王府,府州七貴也是紛紛下獄,盡數成了階下囚。
一場戰爭由初春開始,又在歲末結束。這場曆時近一年的戰爭使得整個大興變得蕭條起來,一如這個深秋一般,這個朝廷也迎來了低迷。
不過好在南北再次統一,南國再一次被朝廷握在手中,而世家之患也是十去其九,也算是不幸中的萬幸。
經此一役,南國的官場發生了翻天覆地的變化。由軍事到政治,世家門閥是再不敢染指,而南國寒門子弟則是大批進入仕途,並開始給南國帶來全新的氣象。
有人笑自然有人哭,有人樂自然有人愁。就在南國百姓因為朝廷減免賦稅而盡情狂歡之時,有一些人卻為了一些事而發愁,愁的白了頭……
“還是沒有消息麼?”
一個女子坐在織機麵前,眼神有些落寞。她盤著頭發,麵容卻是頗有些憔悴,看來是長久沒有好好休息的緣故。
“是的,我們派人搜遍了整個秦淮,可就是找不到公子,後來我們又各處詢問河上的漁民,也都說沒有消息……”
在女子麵前,有個黑衣男子單膝跪地,眼中寫滿了敬畏與認真。
“找,繼續去找!”
女子嘴角泛過一絲苦澀,但是眼中的堅定卻是毋庸置疑。她一邊織布,一邊斬釘截鐵的道了一聲。
“是!”
黑衣男子沒有多說什麼,隻是應了一聲便又走出去了……
“姐姐,你說……他還活著嗎?”
在女子身旁,還有一個同樣滿臉愁容的女子,她看著織布的女人,眼中有些悲傷與迷茫。
“活著,當然活著。”
女子嘴唇翕動,半晌才又淡淡的說了幾個字,她不相信他會死,她始終堅信那個人還活著。
“好人不長命,壞人活千年。是了,他那麼壞,一定死不了,閻王爺都不收他的!”
“嗯……”
……
“阿嚏……阿嚏……”
唐安睜開眼睛的第一件事兒就是打噴嚏,可是打完噴嚏他又覺得身子好痛,有一種痛叫做渾身都痛,現在的他就是這副模樣。
“你醒了……”
就在此時,一個溫柔的聲音在唐安身旁響起,唐安迷迷糊糊看了一眼說話那人,一時之間卻是有些失神。
“子曦……子曦,是你麼……”
唐安似是看到了一張熟悉的臉龐,似是找到了那個熟悉的人,他微微一笑,卻是情不自禁的伸出了手。
“喂,你這人怎麼這樣,怎麼還動手動腳的,要知道就不把你救上船了……”
就在此時,一個不悅的聲音從唐安身旁響起,可是不待唐安看清楚這人的麵容,他便再一次昏了過去,伸出的手也是不由自主的垂了下去。
“小姐,你看看,我就知道他不是什麼好人,他竟然還想占你的便宜呢……”
丫鬟打扮模樣的人氣呼呼的指著唐安,隨即又看了一眼身旁的女子。女子看了一眼唐安,隨即又道:“好了,好了,少說兩句,讓他好好休息吧……”
說著她便與丫鬟一同出了船艙,來到了甲板之上。甲板上站著一個老頭,眼看這女子走出來,隨即又急急迎了上去:“小姐,外麵風大,您快回去吧,這要是染了風寒可就不好了……”
“沒事的,福伯,我就是想看一下,我們到哪兒了……”
女子一笑,卻是又徑直走到船頭,看了看江麵。江麵上一片大霧,卻是什麼也看不清,而且江風呼嘯,帶著異樣的鹹腥,讓人覺得格外寒冷。
“小姐,快進去吧,外麵風大,實在是太冷了,您這身子骨本來就不好,可不能見風。現在咱們才到海門,還有幾日才能到京城,還早著呢,您別太著急了……”
福伯搖搖頭,卻是又給丫鬟擠了個眼色,丫鬟立刻會意,隨即又攙扶著女子走進了船艙之中。
“唉,多好的女娃,可惜了,可惜了……”
看著女子進入船艙,福伯不由歎了口氣,他無奈的搖搖頭,隨即又命令手下的人加快了速度。
此時的唐安還不知道自己已經出了南國,而且還在不斷的北上,一步步走向帝京,他傷的很重,以至於大多數時間都在昏迷,隻有極少數時間是清醒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