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從天子封禪歸來,帝都就變得微妙起來了。皇帝初回帝都是大肆捕殺忠王叛黨,整個帝都在一個月內都是陷入腥風血雨之中。
皇帝似乎是忘記了封賞功臣,隻是不斷的殺伐,直到這朝中官員少了近一半之後,他才放下了屠刀,開始封禪西征的有功之臣。
然而這次封賞著實耐人尋味,除了唐安容封武英侯之外,其他的功臣並沒有得到太大的好處,特別是宇文亢,這個為大興征戰許久的天才驍將在歸來之後隻得到了一個鎮守尚儉門的職位,委實讓唐安有些不能理解……
古怪的事情並沒有就此結束,就在這個風口浪尖上,唐安與皇帝產生了些許爭執,而且因此下獄遭劫,於是這帝都的氣氛又變得古怪起來,唐安由不世戰將在一夜間就變成了人人喊打的佞臣!
之後的事情就更加奇怪了,唐安莫名下獄,皇帝更是迷戀於修仙大業,而就在皇帝荒廢朝政的時候,霜降時節的一場暴雨又為帝都帶來了新一輪的風波,有關潛龍出海的謠言讓整個帝都都陷入惶恐之中……
若是說潛龍出海的謠言讓皇帝略有些心動,那麼真正讓他決定出海的消息在兩日的時間裏就傳到了他的耳中,那就是龍舟的建成!
龍舟不是一日建成的,事實上,從皇帝的旨意傳到海津到龍舟建成整整花了七年時間,七年間,皇帝很少有關注過海津的消息,而最近一次有關龍舟的消息皇帝還是在兩年前聽到的……
百姓稱頌,這是天時,龍舟建成,此乃地利,若說差,那就真的隻差人和了。然而就在這個關頭,一個瘋瘋癲癲的星先生突然冒了出來,他的言行引起了皇帝的關注,那麼人和也勉強夠了……
天時地利人和,該有的都有了,那皇帝也沒有再等下去的必要了,是時候了,他終於可以出海了,他終於可以追求長生了!
人生而必死,這是無可爭議的事實,但是有天淚這種逆天改命的東西存在,那怎麼能不讓皇帝心動呢,既然可以活下去,那什麼要麵對死亡呢?
皇帝不想再等了,因為他的機會已經來了,這一次他不會讓任何意外發生,他一定要親自出海,再獲天淚!
一切看起來似乎是完美無缺,一切似乎沒有任何問題。然而沒有問題本身就是最大的問題。
管中窺豹,略見一斑,若是拘泥於一點,那永遠都不會知道事實的真相。唐安很想知道太子佑真正的動機,他不知道太子佑僅僅是想讓皇帝擺脫這些方士,還是有更深層次的目的。他隻知道,眼前的這個太子佑已經不像從前了,他再也不是那個純樸儒雅的太子佑了,一年的光陰不止改變了他一個人,這個世界都在發生著改變……
箭在弦上,不得不發,他的選擇從三天前就已經做出了,他沒有選擇中途退出的機會了,因為一切已經開始了!
“帝都之事一結,我便會奔赴海津,好自為之!”
唐安深深地看了一眼太子佑,隨即又一次穿上了鎖甲。距離上一次他穿這身盔甲已經過去了半載,便是他在尚儉門前,他也是沒有穿過,但今夜真的不一樣了……
“師尊!”
突然,太子佑跪在了唐安腳下,眼裏多出了幾滴淚水。然而唐安並沒有吭聲,隻是默然走出了書房……
看著唐安的背影,太子佑眼裏多了幾分迷惘。他突然有些疑惑,他不知道自己這個選擇到底是對的還是錯的!
盡人事,聽天命。唐安既然做出了選擇,那他就會盡力而為。至於成敗,他並不在乎,因為他並不在乎……
入秋之後,這白晝就變得越來越短了。夜幕很快降臨,而街頭也是空空蕩蕩,再不見平日裏的繁華。
“什麼時辰了?”唐安看了一眼身旁的無名,隨即又淡笑道。
“大概是亥時了……”
唐安揉了揉眼睛,卻是有些心煩意亂。說來他並不喜歡古代的時辰製度,因為這種劃分實在是太模糊了。兩個小時就算是一個時辰,而亥時隻能說這會兒大概是二十一點到二十三點,具體是幾點,那誰說得上呢……
所以此時唐安是特別希望自己有一塊表,若是有一塊表,那他便能準確的掌握時間情況了!
那些諜戰片裏麵的特工為什麼要在搞事情之前要對對表,因為他們要保持行動的一致性,要做到完美無缺。
不光特工,戰爭,搶劫之類的都得對時間,因為製定計劃會有每部分用多少時間,時間到了不管完成沒完成都要撤離,不然的話會後果很嚴重,或是被捕,或是犧牲。
時間就是生命,失之毫厘謬以千裏,一個微小的失誤就會使得全盤皆輸,所以細節的把控尤為重要!
黃五會在子時打開宮閘,但具體是什麼時候,唐安也不能確定,所以他必須帶著麾下天雷軍在宮門外守著,但其實這是一種很危險的行為,因為一旦被巡夜的禁軍發現,那一切就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