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根相生,卻難有血脈之情,這該是種怎樣的悲哀?
“夫,夫人···”
我停下腳步,側頭看向馬上的男子,那男子十七八九,麵容俊朗,雙眸清亮,透著堅毅,一身紫色勁裝,顯得他俊秀不凡,這···便是我的···哥哥,果真,像極了那個男人。
“慕公子,有勞了。”
“夫人···不必多禮,這是軒應該的。”
慕明軒微微一笑,看著那女子鎮定自若的從麵前走過。這便是所有人想要爭得的鏡氏的最後血脈?她···竟有如此的絕代風華?她···是自己的妹妹?慕明軒微微皺眉,說不清心中的萬般情緒,縱是以身誘敵,獨對上千敵兵時,也未曾有過此時的糾結遲疑,或許,隻因她與自己···血脈相連。慕明軒歎氣,對對錯錯,誰能辨孰是孰非?
“來人。”
“將軍。”一侍衛策馬上前,聽派調遣。
慕明軒看著馬前忐忑不安,卻強裝鎮靜的女子,突然間想到了七年前在相府中見到的那個謙恭有禮的女孩,那時她便是那樣的冷漠疏離,有些明白,如果當初自己能與她親近,如今是不是就不同?
“你叫什麼?”
“月···月兒。”
慕明軒思慮萬千,看向那個白色身影,若是沒記錯,相府西園中被禁的那個女子名···月。
“將她帶到另一輛馬車上。”
“是。”
一雙修長的手自車簾中伸出,青衫相襯,純白如玉。我緊了緊雙手,再鬆開,握住那一抹微涼。你永遠也不會知,這抹微涼於我而言是怎樣的重要。若可以,我願···永遠不放開。
“挽兒,故意這樣做,究竟為了什麼?”
毫無意外,他如我所料般問了,這個男子,好像永遠都能明白我的每一言每一語。我看向他,他已端起案上的茶杯,淺飲著。突然有些心亂,那杯上印著的蓮花,妍態萬千,紅有妖嬈,素有清華,於我而言,如道蠱咒,生生糾纏。我轉開目光,微微淺笑,手心卻早已泛紅。
“你既猜到了,又何須···多此一問。”
男子看著身側的女子,眼眸暗沉,“挽兒,值得嗎?”
我笑而不語。值與不值,如何判定?萬事萬物,皆有凡心,我所求,不過是一個明白,一場心安。可,人卻常言,難得糊塗···“挽兒,在為何悲傷?”
“君···傾鈺···”女子的聲音柔柔淺淺,似歎息般低喃,如溫柔細語,卻有滿滿悲傷。
君傾鈺的手指忽而一顫,眸光深處有抹憐惜。這個女子,好似是冷情冷心,卻最是溫柔細膩。
“他們用盡一切,引我出現,如今,我親自現身,不正如了他們的意?”我淺淺一笑,轉過頭看著他,“你說,他們會怎樣待我?相府,家?···許久未回,我竟忘了···我姓···慕。”
手中微涼,我低下頭,眼中有些潮濕,“君···傾鈺···”
身子突然被竹香縈繞,這個懷抱亦是微涼,卻暖化了我眼中的悲傷。不該相逢的卻已相逢,一線相牽,千裏相遇,注定了一場浩劫,然而,有誰能斷言,這場劫難中誰是真正的開端?
“君傾鈺···你極是高明,如此輕易地便可讓我···失了所有的防備。若有一日,你我為敵,我···定不是你的對手。”
“挽兒,你何必如此?”男子輕輕一歎,指尖輕輕梳理女子背後的青絲。
馬車駛動,光線透過車窗上的孔隙,碎落滿車,照在相擁的兩個人身上,歲月靜好,一世安穩。
“傾王,軒有一事相問···”慕明軒有些猶疑地看著身前負手站著的男子。男子回身,看著遠方,輕輕開口,“她在等你。”
慕明軒有些詫異,原來她已經料到了,眸中閃過一抹遲疑,“···多謝。”轉身離開。
“慕公子,莫要忘記她是鈺的夫人,亦將會是西詔的···後。”
慕明軒的腳步突然頓住,驚在原地。身後的男子輕聲開口,極是平靜,然而那每一字卻是驚天駭浪。皇後?他竟如此輕鬆的說出來,這個男子···“傾王,可想好了?她是···”
“她是何人?何種身份?隻要她是她,即可。”
隻要她是她···慕明軒轉身,看著月色之下的男子,俊秀身姿,飄然若仙,如此王孫,也為她折腰,甘願以一國之力保全她?這究竟是謀,還是···情?對她而言,又是幸···還是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