姝兒一愣,咬了咬唇,道:“我陪你去。”
乞兒微微點頭,微笑道:“聽姝妹的。”
於是,乞兒帶著姝兒來到了一處已好幾個月未再踏足的地方。
竹屋前,小道旁。
芬芳動人的花團早已黯然失色,凋零無幾。
唯剩幾片仍拚命掛在幹枯花枝上,卻也是隨風飄動,搖搖欲墜。
地上落葉紛亂,顏色枯黃暗沉,堆積得又高又深,不斷傳出一股股令人直欲作嘔的熏天惡臭。
姝兒早已忍不住秀眉緊蹙,死死捂住粉嘴。
一副美麗動人的畫卷,早已變成了一處髒亂淒冷的死地。
突然之間,“死地”中現出個人影。
如同當初,畫詩意推門而出,都隻是為了同一個人。
人自然是乞兒。
乞兒正瞬也不瞬地瞧著畫詩意。
姝兒偏過頭,看了一眼乞兒。
隻一眼。
下一刻,她神色一動,一步一步無聲地退到了乞兒的身後,緊接著已轉身快步離去。
乞兒、畫詩意二人,仍一眨不眨地互相凝注著彼此。
默然良久。
畫詩意嘎聲道:“她是誰?”
她的聲音早已不服往日的清脆悅耳,竟如同烏鴉嘶鳴一般沙啞尖銳。
聽見她的話語,乞兒不禁一怔。
下一刻,他竟笑了。
笑著笑著,他又想哭。
乞兒已大哭出聲。
畫詩意見到乞兒的笑,竟也笑了出來。
她的小臉極為蒼白,身子已比幾個月前消瘦了不少,麵容看起來也憔悴上許多。
畫詩意笑起來,竟顯得更加憔悴無力。
好在她還沒有哭。
隻是下一刻,畫詩意卻已哭了。
隻因乞兒哭出了聲。
她雙眼紅腫,麵頰微凹,蒼白的小臉同時又透露著一絲病態的嫣紅,模樣委實可以和“醜”字沾上關係。
忽然,乞兒停住了哭泣。
畫詩意竟也同時頓住了一切。
這一刻,時間好似已為二人凝固。
乞兒凝注著畫詩意,任憑冰冷的眼淚劃過麵龐。
他道:“你為何笑?”
畫詩意也沒有在意一滴一滴晶瑩如玉的淚珠。
她道:“我見你笑。”
乞兒道:“你為何哭?”
畫詩意道:“我見你哭。”
乞兒道:“你又為何不再哭?”
畫詩意道:“我見你不再哭。”
乞兒道:“你知我為何笑?”
畫詩意道:“為了我。”
乞兒一字一字道:“為了你。”
畫詩意道:“你為何哭?”
乞兒一字一字道:“為了你。”
畫詩意道:“你又為何不再哭?”
乞兒緊咬著牙,一字一字道:“為了你。”他緊接著吃吃道: “我今日前來,所做的一切,都隻是為了你。”
畫詩意道:“我知……我知你為了我,但……”她嘎聲接著道:“但我又何嚐不是為了你?”
話音還未落,凝聚在畫詩意眼眶之中清亮閃光的淚珠,卻已如奔流瀑布一般直直墜落。
夜色漸起,圓月皎潔。
乞兒凝注著畫詩意,柔聲道:“跟我走。”
畫詩意嬌弱的身子已劇烈顫抖起來。
她死死握著小手,不斷搖頭吃吃道:“我早已說過......我不能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