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沒有流淚,實際上他早已淚流滿麵。
隻因淚水全部流進了他的心裏,化作了一滴滴苦澀的鮮血。
既然已選擇走,就什麼也不會再留。
夜色淒冷,圓月已斜。
畫詩意凝注著那一道默默離去,顯得極為瘦弱孤寂的背影。
她早已化作了一個用淚做成的人。
良久良久,乞兒的身影早已消失無影。
畫詩意卻仍癡癡地凝望著他離去的方向。
她已沒有再流淚。
隻因她的淚早已流幹。
沒有了淚可流,畫詩意就開始流血。
她的心在滴血。
她多麼希望乞兒能夠回來。
隻是她卻並沒有等回來乞兒。
畫詩意隻等來了兩個虯髯大漢,全都身高體壯,雙眼有神,走路帶風。
二人快速走近,在距離畫詩意一尺處頓了下來。
緊接著二人對視一眼,下一刻,腰間利劍都已出鞘,劍身在月色下散發著慘白的光。
二人手中的冰冷劍尖直指畫詩意。
左麵一人沉聲道:“勞煩你和我們走一趟。”
畫詩意卻仿若未聞。
她好似真的已癡了,從始至終隻麵帶哀絕地凝望著遠方。
自然是乞兒離去的方向。
天色漸亮,萬物複蘇。
一絲絲明亮的白光已悄悄地映上了窗紙。
乞兒砰地推開了房門。
隻一瞬間,他已注意到木桌上斜插著一把寒光閃閃的飛鏢,以及正被飛鏢死死釘著的一封紙條。
乞兒眉頭緊皺,立刻過去將飛鏢拔起,拿起那一封紙條。
紙上隻有短短的十六個字:若想救她,申時三刻,葬魂坡見,上官鬥天。
字跡龍飛鳳舞、行雲流水。
不是上官鬥天所寫又會是誰?
乞兒卻知道它絕不是上官鬥天所寫。
雖然字跡極似上官鬥天,但字體中的神髓卻委實無人能夠模仿。
乞兒猶記得第一次見到上官鬥天所寫的七個字——江南首富商千萬。
他隻看了一眼,便下意識地將紙撕成了粉碎。
隻因他再也不想再看第二眼。
隻一下,他的雙眼就隻覺猶如被寒冷堅冰狠狠刺了無數下一般痛苦非凡。
乞兒忽然將整件事情連在一起仔細想了一遍。
下一刻,他的身子已鬼魅般地消失在了黑暗沉悶的屋中。
天色大亮,旭日東升。
乞兒以最快的速度趕到了竹屋前。
隻看了一眼,乞兒就又立刻掉頭離去。
隻因他隻感到了一片死寂。
畫詩意早已不見。
乞兒的身形不斷穿梭於廣袤林間。
他死死閉著嘴,心底卻一直在想一件事:“她這麼做……究竟想得到什麼?”
乞兒心中的“她”自然就是姝兒。
他早已將整件事想了個清清楚楚。
——“她”為何會突然找上他。
——“她”為何會冒著生命危險,去幫他抄來那一本“逆世心經”。
——“她”為何會突然離開。
——“她”為何會假冒上官鬥天寫下那一句話。
——一切無疑是“她”的陰謀。
乞兒全已明白,弄風雲卻不明白。
他隻知道上官鬥天昨日夜裏將姝兒劫走,並約他今日申時三刻在葬魂坡見麵。
他的心中早已充滿了仇恨,雙眼像是快要噴出焚燒一切的火焰。
弄風雲如同乞兒一樣,正一刻也不停地趕往葬魂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