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之前費盡了所有力氣,才終能堅持不讓自己在蕭生玉的麵前倒下。
冷幽長偏過頭看了一眼牛大郎與舞媚兒。
直到這時,二人的麵色才終於漸漸有所好轉。
默然良久。
冷幽長深吸了口氣,雙眼凝重,一字字沉聲道:“我們得趕緊走。”
牛大郎下意識道:“去哪?”
舞媚兒也不由得皺起眉頭,緊盯著他。
冷幽長嘎聲道:“先出去避一避,離開黃河兩岸。”
牛大郎牛眼圓睜,道:“為什麼?”
冷幽長深吸了口氣,低喝道:“所以我常說你沒腦子。”他緊接著道:“福威鏢局竟舍得請蕭生玉為我們帶來一副棺材,你還不清楚他們的圖謀?”
牛大郎摸了摸碩大的光頭,低垂著眼,吞吞吐吐道:“我真的不懂……他們為何……要這麼做……”
冷幽長狠狠刮了他一眼,無奈長歎道:“我終於懂得蕭生玉為何喜歡與聰明人講話了。”他緊接著嗬斥道:“隻因與你這笨驢交談實在太累。”
牛大郎下意識地縮了縮頭,麵帶深深的愧疚。
“將我等三人趕出黃河兩岸,來來往往的貨旅、富商,就會成為福威鏢局的囊中之物。”
正在這時,舞媚兒突然對著牛大郎嘎聲道。
冷幽長下意識道:“不錯,但我們卻又不得不走。”
他歎了歎,接著道:“想不到我等三人竟中了風若狂的奸計,上一次那一批紅貨,隻怕是他故意差人‘送’來,想必他定是對我等三人的地盤圖謀已久。”
牛大郎驟然反應過來,下意識破口大罵道:“他媽了個巴子的,那該死的老龜孫兒……”一激動,一口流利的巴郡鄉土話,竟下意識地脫口而出。
對於“黃河三俠”之後所要做的事,蕭生玉自然是一絲興趣也沒有。
隻因他就算用腳想,卻也能想得出來。
至於三人覺得蕭生玉是為殺他們而去,更是無稽之談。
先不提蕭生玉從不會無緣無故隨意殺人,就隻憑“黃河三俠”從不殺老弱病殘這一點,蕭生玉也絕不會殺了他們,反倒還對三人有些另眼相看。
天色漸亮,曙色已起。
鬱鬱蔥蔥的林間,殘留著一絲夜裏的清冷幽靜。
蕭生玉下意識地緊了緊身上一層淺薄的黑綢布料。
自然不是由於他的身子感覺到冷,隻因四周始終彌漫著一種淒清幽冷之意,使得睡夢中的蕭生玉心頭,仍止不住地竄進一絲絲寒意。
車輪緩緩壓過殘枝落葉,發出一聲聲刺耳的“枝丫”聲響。
若是尋常之人,隻怕早已無法入睡,蕭生玉卻仍能安然沉眠。
隻是下一刻,他卻無論如何也無法再繼續熟睡。
一道極其輕微的腳步聲,驟然傳入了蕭生玉的耳朵。
聽上去極輕極細。
輕得蕭生玉止不住覺得,腳步聲的主人是不忍踏在柔軟濕滑的泥土之上。
它卻又讓人感覺異常沉重,重得好似踩在了蕭生玉的心頭之上。
蕭生玉再也無法維持自己的均勻呼吸,竟一次次不由自主地跟隨起腳步聲的律動。
一抬,一吸;一落,一呼……
詭異至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