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座偏僻幽靜的院落,四麵環山,翠綠盎然。
三間精舍分處北、西、東三個方位,四塊牆角栽種著些極為清麗卻不知何名的鮮花。
院正中則生長著幾株青竹,青葉欲滴,飄搖柔和,周圍看不見絲豪雜物,顯得一塵不染。
院前不遠緩緩流動著一條溪流,水聲潺潺,猶如絕音,自有一股悠然自得之意。
這便是蕭生玉的家,建在襄州西北方十八裏處。
他害怕寂寞,卻又喜歡寂寞。
所以他沒有一個仇人,也沒有幾個朋友。
無名已成了蕭生玉人生中的第二個朋友。
至於他的第一個朋友黑玉,早已進到了蕭生玉為它精心準備的家。
蕭生玉一趕回來,就先舒服地泡了個澡,洗去了一身的風塵與疲憊。
一件粉紅色燈罩將燭燈覆蓋,強烈刺眼的燈火已變得朦朧和煦。
這一盞燭燈早已被穩穩地立在白玉桌上。
在它的照映下,桌上的一切都好似已變得生動有趣。
一盤正冒著香噴噴熱氣的嬌嫩乳鴿,一碗酥香美味的耗牛肉幹,還有一碟精致小巧的白糖花生米。
有佳肴自然少不了美酒。
一壇酒香四溢的竹葉青,在加上兩壇二十年的花雕陳釀。
美酒自然是蕭生玉最喜的東西。
他認為一個人若無酒喝,就如同風箏沒了翅膀。
他卻又覺得如果一個人隻知道喝酒,又像是沒了引線的風箏。
除去美酒與美食之外,桌上竟還擺放著幾個嬌紅似血的小東西。
赫然竟是幾顆小石榴。
石榴自然也是用來吃的。
蕭生玉每吃一粒,就會數上一下。
以這樣的枯燥方式來緩解寂寞的滋味,卻也恐怕隻有他。
蕭生玉隻數到了第五百二十三下。
夜已深,人早眠。
皎潔的明月,透過窗紙一眼就能望見。
蕭生玉正呆呆地凝望著美麗動人的明月,恨不得像詩中所寫的一樣,登臨九天與明月共舞。
隻是一道輕微的叩門聲,卻驟然打斷了他心中所思。
蕭生玉並不像常人一般怒氣衝衝。
在他的嘴角處,反而能見到一抹帶著一絲興趣的微笑。
深夜,小院,明月,叩門……
這樣的事物隻能出現在富有想象的美麗詩文中。
蕭生玉一下子就覺得事情早已變得有趣已極。
他迫不及待地想見一見叩門的人。
小門輕開。
蕭生玉嘴角的微笑,變得更為顯眼。
站在他眼前的是個身著一襲黑袍的人。
頭上戴著一頂大大的黑色鬥笠,手上戴著一雙黑絲手套,足下穿著兩隻黑色皮靴,麵上竟也同時蒙著一層烏黑麵紗。
看不見黑袍人的臉,不知他是男是女,甚至連他的雙眼也看不清。
蕭生玉心中的興趣,卻早已被勾了起來。
他微眯著眼,淡淡道:“深更半夜,有何貴幹?”
一陣沉默。
蕭生玉感覺自己好似被一隻致命毒蛇給死死盯著。
他卻仍是麵色不改,嘴角的一抹笑意至始至終未減少半分,甚至早已笑進了心裏。
沒有繼續沉默。
黑袍人低沉道:“送貨。”
如若說黑袍人的雙眼好似毒蛇一般惡毒危險,那麼他的聲音就好似毒蛇吐信。
尖銳刺耳,嘶啞陰譎,讓人止不住毛骨悚然。
蕭生玉卻隻微微一笑,淡淡道:“我這個月已接過一次貨。”
黑袍人冷冷道:“我管你接過幾次。”
蕭生玉笑容更甚,一字字道:“我有‘三不接’。”不待黑袍人開口,他就自顧自地道:“押金不足十萬兩白銀不接;押送給女人的不接;從別人手中搶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