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生玉是獨自一人而來,黑玉早已被他叫回了家。
老馬識途,何況黑玉。
當然,若是有人見黑玉長得俊美健壯而動了貪念,那人也隻能自認倒黴。
世上能捉住黑玉的人委實還沒有出生。
就連蕭生玉,卻都不敢說有絕對把握,能將全速奔跑起來的黑玉攆上。
現在,蕭生玉仍不斷輕盈地掠過重重屋脊,自然沒有發出絲毫聲音,甚至連身邊的風兒都沒有紊亂一絲。
聽著下方的一道道發自內心的“真實”聲響,蕭生玉隻感覺無比放鬆、愜意享受。
可若要他去過平常人的生活,卻又是萬萬不能,隻怕還要不到一天,就已覺枯燥無味,寂寞難耐。
片刻之後,蕭生玉頓在了一處略顯高大的屋脊後麵,同樣沒有一絲響動發出,仿佛一隻正聚精會神窺視著老鼠的大貓。
下方不遠處是一處大院,正是丐幫青木堂之所在。
重重高牆間隔不遠、房屋幢幢接連不斷、青石小道四通八達,無不展顯出院子的寬大壯麗。
院中有一座雕刻而成的假山,假山下有一片清冷幽深的池塘,池塘裏有淒美翠綠的荷花,每重高牆的角落也都栽種著幾盆清香四溢的蘭花。
月色清美,幽幽直灑,為整座院落披上一層潔白衣衫。
這本該是一處美麗動人的地方。
可不知為何,蕭生玉隻感覺院中充滿了淒涼蕭索的味道,就連停留在院中的夜風,也好似惹上了一絲絲哀傷的氣息。
蕭生玉所處的位置,正好能將院中的一切盡收眼底。
於是,他就看見二十個手提燈籠的男子,自大院中央的一間屋舍中推門而出。
眾男子分為兩排,每排各有十人,全都低頭垂目,一步一步行至屋外一處大大的空地,緊接著又分左右兩方而站,中間的間隔極寬,好似是故意留出。
下一刻,眾男子又將燈籠舉過頭頂,隻一瞬間就已將四周空曠陰暗的地麵映照得閃閃發光。
每個人都神情肅穆,緊閉著嘴,保持著舉燈的動作紋絲不動,好似又正在默默等待。
果然,片刻不到,房門就再一次被“嘎吱”一聲打開。
隻是這一次出來的不僅僅隻有人,赫然竟還有一口棺材。
四個滿麵嚴肅的精壯男子,抬著一口棺材徐徐行出。
蕭生玉見到這一幕,眉頭下意識皺起,同時心中不斷喃喃道:“這麼大的陣勢……難道丐幫又死了一個掌權的人?”
大院中,空地上。
漆黑四方的棺材,棺身是用上等楠木製成,好似仍散發著一股清新香氣。
四人將棺材抬至之前那二十名男子空出之地的最中央,又緩緩將它放下。
棺材穩穩落地,沒有絲毫響動。
周圍的燈火好似一下子就凝聚在了棺材之上,所有人的目光也仿佛停在了它的上麵。
隻是無論燈光多麼明亮,卻好似始終照不進它。
無論目光多麼深邃,卻也仍然看不透它。
——後句自然是指蕭生玉。
地上的棺材永遠冰冷黝深,正靜靜地散發出一股令人從頭冰涼至腳的寒意。
明亮輝煌的燭光,看上去竟也好似變為了慘碧色的鬼火。
隻因無論多麼好看、貴重的棺材,卻都隻象征著一個字。
蕭生玉的眉頭擰得又深了一絲。
他委實覺得暗中好似正有一隻無形的手在操控著一切。
突然之間,屋中竟又接連踱步行出數十人。
一個個皆頭披白布,身穿靈衣,麵色沉重,甚至其中有幾人更是麵帶淚痕,雙眼紅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