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月,幽林。
蕭生玉將肩上人隨意一放,又伸出隻手對著他的前胸點了點。
黑衣男人瞬間睜開了雙眼,隻是入眼處卻無絲毫人影。
他目光四下一轉,卻仍是尋不到人。
在這之間,他早已試圖挪動過身子,又哪裏能夠移開半分,隻是發現竟能夠說出話來。
黑衣男人不禁怒喝道:“是誰?鬼鬼祟祟做什麼?有本事給我出來,你知不知道你招惹的是丐幫青木堂的人?”
他的雙眼射出點點寒芒,又叱喝道:“縮頭烏龜,有本事暗算,沒本事現身?你給我出來,看我不打死你個龜孫兒。”
黑衣男人已高聲罵了半晌。
他啞著聲,又一次嘶叫道:“你若再不出來,我就……我就……”
說到此處,黑衣男人的話音霍然一頓,隻因他實在已找不出要罵的話。
一陣清冷刺骨的淒風驟然襲來,黑衣男人隻感覺黒黯中竟好似有無數雙看不見的眼睛,正在幽幽地緊盯著他。
黃豆般大小的冷汗,不斷自他的身上簌簌流淌。
他的心委實早已涼透,緊接著又從心裏涼至渾身上下每一寸地方。
黑衣男人的雙眼滿是驚懼。
對未知的驚懼。
他的牙齒不斷打顫,驟然顫聲道:“大哥……大哥……求求你……你快出來,你虜我到……這來,總不可能是……想捉弄我……”
他的聲音裏竟已似帶上了哭腔。
恐懼的力量果然強大。
其實,蕭生玉並未離去。
他隻一直靜靜地站在黑衣男人的身後。
聽著黑衣男人嘴中的不斷咒罵,蕭生玉的嘴角竟始終帶著一絲微笑。
聽見別人的惡毒咒罵,不論是何原因,若是換個人委實絕不會好受。
蕭生玉卻很奇怪。
他守自己的“規矩”。
這件事本是他不對,所以他認為黑衣男人罵他,自然是理所應當。
蕭生玉不僅不氣,反而覺得有趣。
一個人站在罵自己的人背後,靜靜地看著“他”罵自己,而“他”卻絲毫不知被“他”罵的人就在“他”背後,再加上淒美的月色,迷蒙的深林,陰譎的清風……
這原本僅是在小書中,才會出現的巧合故事。
蕭生玉就隻是這麼想一想,就已覺得有趣至極。
不過,當聽見黑衣男人最後一句話,蕭生玉倏然淡淡道:“你說得不錯,我是想捉弄於你。”
他竟順著黑衣男人的話語接了下去。
黑影男人身子雖不能動,卻委實被突如其來的聲響給嚇得猛地打了個寒噤。
隻是下一刻,他竟又恢複了幾分神氣,冷喝道:“原來你這縮頭烏龜,竟就一直縮在我背後。”
黑衣男人的聲音也好似不再那麼沙啞。
蕭生玉隻淡淡道:“但你確實就被縮頭烏龜給捉弄得比縮頭烏龜還要縮頭烏龜。”
黑衣男人下意識怒罵道:“你……你……”
他漲紅了臉,卻又咬著牙說不出話。
蕭生玉微微一笑,淡淡道:“怎麼不再反駁?你可以繼續罵,沒關係的,我都聽著哩!”
黑衣男人聽蕭生玉如此所言,眉頭不禁深深皺起。
自這句話裏,他好似聽出了一絲其他的味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