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方步子一刻不停的蕭生玉驟然搖頭一笑,隻覺阿歸就如同一個未曾長大的孩子。
事實上,蕭生玉未開口與阿歸講一個字,倒也不再是心有討厭。
阿歸的真實性情,反而已讓蕭生玉隱隱想與之為友,但他一心緊係黑玉,自然也無心做其他之事。
又行了半晌。
阿歸早已覺得枯燥難耐。
雖然四周景物動人,一片美好,可始終不斷晃在眼前,直叫阿歸想要嘔吐。
正在這時,阿歸發現眼前已變為了一片深黃。
他腦袋向後一轉,發現原先的奇花異草、古木叢林,竟已出現在了身後。
前麵是一望無盡的黃沙,後麵則是無邊無垠的翠綠。
二者好似被一條看不見的細線,給分割而成了兩個截然不同的世界。
阿歸心中驚歎的同時,又下意識高聲道:“有名大叔,我們就這麼進入沙漠麼?”他又嘎聲道:“那人有病,他說的話委實不能相信。”
無名凝注著蕭生玉的背影,微微點頭。
阿歸不解道:“我們不會死麼?”
無名還未說話,前方的蕭生玉霍然開口一字字道:“若是害怕,回去就是。”
終於,他仍是忍不住開了口。
阿歸早已漲紅了臉,高聲怒罵道:“誰說怕死?”他又一字字大聲道:“我隻是隨意一問,討厭木頭果真名副其實。”
蕭生玉的嘴角下意識一翹,心中的憤怒與憂愁,好似瞬間減少了一絲。
阿歸又重重一哼,凶狠道:“死就死,怕你麼?”
無名又不由得微微一笑。
他自然已明白蕭生玉如此緊迫,不做絲毫準備,隻是由於心中甚是急切的緣故。
至於死在沙漠裏,無名自然早已想過。
不過,就如同阿歸所言。
死就死。
無名自然不會怕死,更何況若是能與朋友死在一起,委實是一件美事。
蕭生玉自然也是如此所想,若是尋不到黑玉,隻有尋“死”最好。
沙連著天,天接著沙。
詭秘沙漠自然不是善地,處處充滿著致人於死的危險。
現在,阿歸委實快要死去。
隻因三人已在沙漠之中胡亂轉了三日之久。
一絲人影也未尋到,入眼處隻有漫天黃沙,食物與水源唯有在夢中作想。
就連無名與蕭生玉二人,也是疲憊不堪,麵色蒼白無比,身子顯得極為沉重,兩腿直直亂顫,皆已嚴重脫水、饑餓。
阿歸不禁奮力砸了砸幹裂枯燥的嘴唇,直覺喉嚨苦澀刺痛無比。
半晌之後。
他才有氣無力地細語道:“有名大叔,我自己走。”
無名隻微微搖頭,也不知從何處而來的力氣,雙手仍緊摟著阿歸隻剩下骨頭的小腿,好似已成為了一種習慣。
見無名如此堅持,阿歸緊閉上眼,長長一歎,一字字自口中磨道:“若是能與有名大叔死在一起,也不枉白來世間一遭。”
默然一陣。
他又睜開眼,瞟了一下身旁的蕭生玉,努著嘴低語道:“討厭木頭。”
蕭生玉緊閉著嘴,仍艱難地向前方挪動著步子。
阿歸不禁無力一笑,低嘶道:“人都快已死了,還有什麼值得去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