紀冉,原本隻是一名落魄書生,因為家裏太窮,以及窮到揭不開鍋那種,所以也就沒有足夠的盤纏讓他考取功名。
如果不是賈賀荃被派到崇武當知縣,且發生了一些事情,恐怕此時他還在給人家打雜掙錢呢,根本不可能坐在縣衙裏這麼悠閑的下棋聊天。
雖說是下棋聊天,不過紀冉的臉色卻不是那麼好看,外表看似雲淡風輕,可是誰又能知道他和賈賀荃的苦楚呢?
“啪嗒!”
一子落下,紀冉歎了口氣,抬頭看向對麵的賈賀荃,道:“大人,吳嬸說沒錢買菜了!”
“哦!”
麵對生死攸關的大問題,賈賀荃卻隻是隨意敷衍一聲,連頭都沒有往起抬,整個人目不轉睛的盯著棋盤,似乎隻要他一眨眼,棋盤局勢就會瞬息萬變一樣。
見此,紀冉暗自搖頭,心中無奈道:“真不知道這樣是好是壞!”
崇武這個地方雖然偏遠一些,資源也不是那麼豐富,不過好歹賈賀荃也是一個縣令,按理來說,這縣衙哪怕不是富麗堂皇,也應該是麻雀雖小五髒俱全,應有盡有啊!
不過這裏的情況卻與其他地方的縣衙差的不是一星半點,甚至可以說根本就沒有任何可比性,人家那縣衙才是縣衙,他這裏,頂多算是個破廟罷了。
“如果大人您肯開下後門,或者走走偏門,咱們也不至於混成現在這個樣子啊!”紀冉情不自禁的抱怨了一句。
可就是這麼一句抱怨,原本聚精會神盯著棋盤的賈賀荃卻是身子一頓,緩緩抬起頭來,一雙慵懶的眼眸中頓時散發出不一樣的神采。
“怎麼?後悔了?”
“後悔?那是不可能的!”
聽聞此言,紀冉神色一怔,麵容肅穆道:“從大人給了我那一口飯開始,我的命都是您的,我紀冉的字典裏,就再也不會有後悔二字!”
見其如此鄭重,賈賀荃懶散的揮了揮手,笑道:“行了,那麼正經幹嘛,你的為人我還不知道嗎?”
見賈賀荃沒有在意,紀冉才長舒一口氣,道:“其實我隻是搞不明白,您為什麼非要把咱們僅剩的一點口糧也分給那對母女,大人您明明知道”
“打住!”
話及此處,賈賀荃立馬抿嘴,揮手製止他繼續說下去。
“就算她說的誇大其詞,可是你又不是沒看到,孩子都已經餓成那個樣子了,如果不給,恐怕我會寢食難安啊!”
“哎,恨天不公啊!為什麼好官清官就要落得如此下場?那些貪官汙吏卻能夠在京城榮華富貴,錦衣玉食,妻妾成群享用不盡,難道這世道就沒有天理了嗎?公平何在?”
賈賀荃雖然沒什麼上進心,可是這卻不代表他笨,恰恰相反,賈賀荃這個人聰明的很,完全就是典型的大智若愚!
但是紀冉佩服的不僅僅是賈賀荃的聰明才智,更佩服他的為人,他的善良!
即使知道女人在撒謊,即使知道自己家裏也揭不開鍋了,不過賈賀荃依舊將自己僅剩的一點口糧送了出去,隻因為他看不得老百姓受苦,看不得孩子沒飯吃。
“天理?公平?”
賈賀荃落下一子,麵無表情道:“也許現在我們身處迷霧,但是終有一天,這層迷霧會被驅散,溫暖的陽光終會再次灑在這片土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