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此時,白一生突然聽到一陣悠揚的螺號聲從街頭響起。那聲螺號沉悶無比,但在他聽來卻極其美妙。一生趕忙跑到院子裏的一顆極高的梧桐旁,三兩下就爬上了樹梢。四下一張望,果然在離白家不遠的街道上看到了小叔和爺爺,還有它們中間的一串喜神!
眼看著爺爺和小叔就要走出白一生的視線了,他急忙從牆頭上翻了出去,緊隨在它們身後。就這樣, 一生在他們身後一直走出了鎮子,到了荒郊野嶺之中。
漆黑的夜空之中一絲月光都沒有,星辰也都隱匿在了雲層之中。在這樣的一個暗夜之中,白南的聲音一聲聲似悶雷般響起,飄散像遠方:“陰人趕路,陽人回避;要避不避,閣下自理!”
他聲音之中還夾雜著一聲聲沉悶的螺號聲,聽起來就像是平時奏樂的聲音,但是仔細去聽,便能辨別出這螺號的聲音又長又短,而且聲音沉穩卻不失有力,跌宕起伏之中卻能震撼人心。
隨著聲音一同飄來的,還有一連串沉重的腳步聲。在一片伸手不見五指的黑暗之中,似乎有一串影影綽綽的影子逐漸逼來。月光也恰在這一瞬間從雲層之中探了出來,慘白的月光劃破那片黑暗,在地麵上灑下一片光暈。
突然,一雙腳猛的踩在了光暈之中!緊接著,它竟一躍而起,以一種詭異的跳越姿勢從地麵上蹦跳著前進!若仔細看就能發現,那不斷跳動的‘人’麵容枯槁,雙眼緊閉而且臉頰呈一種怪異的白色,卻塗著一層猩紅的嘴唇。這麵向,尋常人光是看上一眼就要嚇的半天合不攏嘴。
那‘人’在眼眶附近還有一種詭異的紅色 圖案,呈蝴蝶型,綿連成片。看上去就像是屍斑一樣。
看到這裏,有常識的人大抵就能夠猜出那不斷跳動的儼然就已經是一具屍體,但卻能夠移動!他的額頭上還貼著一張黃色的符咒,上麵用赤紅色的朱砂寫這些奇怪的符號。
而在那群詭異的人身後,一個麵容憔悴的中年人正手持一碗水,緊緊的跟隨著那不斷跳動的屍體,那便是一生的小叔白宏時了。此時白南手中持著一隻通體染著朱砂的海螺號走在宏時的前麵,他手中還有一隻祖傳的桃木拐杖,用來支撐身體。
白南雖然已是白發蒼蒼,但是眉宇之中卻還有一絲銳氣未泯滅,精氣神兒不知道比白宏時好多少。他們兩個人都是穿著一身黑衣服,但是腰上卻是係著一條通紅的腰帶。那黑衣服在月光的照耀下卻一點兒不反光,幾乎都跟周圍的夜色融為了一體。
按理說,看到到這群人在黑夜之中穿行,常人都是能躲多遠躲多遠的,但一生卻鬼鬼祟祟的跟在他們身後,一方麵要小心注意自己別暴露了,另一方麵又要時刻緊盯著前麵的人別跟丟了。
大半夜的跟著一群跳動的屍體走在山路之中,白一生卻一點兒都不害怕。
白家做趕屍這門特殊的生意已經有了百十年的時間,一生從別人的口中聽了好些關於午夜趕屍的驚險故事,但是無論他怎麼追問爺爺,白南都不肯告訴他關於趕屍的事情,所以今日的一見也算是令一生得償所願,再辛苦他也都願意。
白一生原以為自己跟在爺爺他們身後,是不會被發現的,但誰知趕屍的隊伍剛一走出鎮上,白南就猛的轉過身衝身後嗬斥道:“一生伢子!你跟來作甚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