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上三竿的時候,鎮子仍舊沉浸在一片低聲的嗚咽之中。白一生終於還是忍不住好奇,換下了走腳師傅的行頭隨意穿了件兒外衣就走入了鎮子中。晌午的鎮子裏沒有一家攤販,人們都三兩成簇蹲坐在自己家門口低聲嗚咽個不停。
“婆婆,你哭什麼啊?”白一生彎下身子衝一個滿頭白發的阿婆問道。那婆子抬起一雙混濁的眼瞳看了白一生一眼,伸手一指屋裏。白一生探進身子一看,屋子的角落裏瑟縮著一個女子,她一動不動的倚靠著牆坐在那裏。
女子的瞳孔渙散,顯然已經死去多時了。她臉上的皮膚呈深灰色,臉頰上有好幾處傷痕,估計是昨夜自己抓撓的,而這些傷痕下麵高高隆起,像是在皮膚下麵被塞進了一把綠豆一樣!
“這,怎麼會… …”看到女子臉上那些綠豆大小的膿包白一生心中一凜,惑月不是說害神帶來的不過是幻覺,是不會死人的麼?
而此時,女子臉頰上那片膿包突然一動,原本深埋在皮膚下的膿包紛紛蠕動了起來,往皮膚外麵鑽來。
片刻之後,那好似活物一般的膿包就鑽到了死者皮膚表麵,隨著膿包裏活物的扭動,死者灰白色的皮膚上起了一個個蠶豆大小的水泡。那些水泡晶瑩剔透的好似一顆顆淡黃的珍珠般凝結在死者的臉上。
須臾間,隨著輕微的啪嗒聲,水泡破裂,裏麵的組織液混合著膿血一起快速的流出,那些膿包迅速化為一個個深深的坑洞,就像是不規則的蜂巢一般。而在蜂巢般的坑裏,無數肉嘟嘟的蟲子正打算從女子的皮下爬出來… …
看到這裏白一生的心情已經不能用惡心和震驚來形容了,在他還沒有晃過神兒來的時候,那些蟲子竟然抖幹了身上的水,微微一振翅竟從女子的身體裏飛了出來!一時間數以百計的蟲子嗡的一聲朝著白一生飛來,他本能的低頭一躲,那些蟲子便直直的飛出屋去消失在了天空之中。
白一生幾步跨到街上,隻見半個天空都被黃色的蟲子遮蔽了,一群群的蟲子從無數人家之中飛出,在這鎮子的上空盤旋飛舞經久不散。看著數不勝數的蟲群,可想而知有多少人遇害… …
“這,這是三屍蟲啊!”突然,一個刺耳的聲音傳來,白一生回頭一看,一個黃袍道人站在街道中央,手持一白帆上書‘鐵口直斷’四個打字,右手拿了一把銅錢劍,一張皺巴巴的臉上寫滿了驚訝。
“這三屍蟲可是蠱女的手段,你們是不是惹了會下蠱的人了!”那道人臉上一雙三角眼中透著精光,臉上的表情很是驚恐,在他的煽動下,鎮上的人們也都陷入了更深的恐懼之中。“下蠱?什麼是下蠱?昨天倒是有個很奇怪的女的。臉上碗口大的疤瘌… …”
“那便是了。應該是煉蠱導致臉上的傷疤的。”那道人捋了捋臉下的幾撇山羊胡,搖頭晃腦的說道:“這三屍蟲聽從主人號令,可很是歹毒啊!要是不快點兒殺了下蠱的人,那你們所有的人遲早都會被三屍蟲害死的!”
聽到這裏白一生微微一怔,若按照道士所說,那邊是惑月害死了鎮上的人?但是惑月就算狠毒也不止於此吧… …
白一生正想著,忽然感到一道淩厲的目光在自己身上一掃而過,他抬起頭來,正對上了道人的眼。
“唉,你這小子,站在那兒別動!”道人低喝一聲,將劍插在身後右手拇指在食指上壓了幾下,裝模作樣的掐指算卦,須臾後猛然睜開眼喝到:“你是那蠱女的同夥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