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一生在懸崖下的陰涼處呆坐著,看著日頭從山那邊升起,懸在他的頭頂,再緩緩落到山的另一邊。一整天過去,本來掛在懸崖頂上的蠱女爬不出去,又都紛紛爬下來,逐漸往白一生這裏靠攏。
她們攏成一圈望著白一生,這麼多年蠱女都在這山崖下麵日複一日被巨鳥啄食,又日複一日重新生長,過著痛苦而又乏味的生活。這崖底下連根兒草都沒有自然不會有食物,天知道蠱女是吃什麼才活下來的。
她們暫存的一點點人性讓她們暫時沒有吃白一生的打算,但再過些時間不知道她們會不會改變主意。
逐漸的,懸崖上方的天空被染成了一片橙紅色,天要黑了。困倦和饑餓不斷侵蝕著白一生的意識,他終於再次昏迷過去。半睡半醒之間,白一生聽到周圍的蠱女發出一陣躁動之聲,緊接著有什麼東西快速向自己靠攏了過來。
那東西身上帶著一股腥臭的氣味兒,大概是某個膽大的蠱女要過來索命。白一生累的連睜開眼皮的力氣都沒有,任由那東西夾帶著一股陰風衝到麵前來。隻聽哢嚓一聲,他本以為會有一陣劇痛傳來,但過了片刻卻並沒與感覺哪裏疼痛。
有東西拖著他在往上走,一邊走一邊有呼哧呼哧的聲音在白一生耳邊回蕩。那聲音像是拉風箱一樣粗重的很,不像是人,更不可能是肺都爛出好幾個口子的蠱女能發出來的。
白一生把眼睛眯開一條縫兒,從縫裏往外看,隻見夜色下有兩個幽綠色的光點兒徘徊在自己周圍!白一生再一瞅,那竟然是隻肥碩的大黑狗。
“大白,這裏!”林潼的聲音遙遙的從遠方傳來。大白呼哧呼哧的拖著白一生往他那邊跑。大白大抵是嫌棄白一生身上的蛆蟲,不願意把他甩到背上扛著,這一路拖的白一生身上被石頭子兒劃破了不少地方,卻沒有血流出來。
到了地方大白把白一生一甩,緊接著調頭又往回跑。白一生依靠著石壁勉強睜著腫起的眼睛看著大白,隻見它跑到不遠處,在那裏有一群蠱女的殘害橫七豎八的橫在地上。
“剛剛她們是想吃你。得虧我來了。”林潼抄著手靠在石壁上,居高臨下的撇了一眼白一生。“怎麼弄成這熊樣?”
白一生連回他話的力氣都沒有,林潼從腰間解下酒葫蘆,先是從懷裏掏出幾粒兒藥丸兒塞進白一生嘴裏,又灌了他一肚子烈酒。白一生本就餓到極限,如今酒一下肚,整個胃都像是被燒熟了一樣,疼過之後卻有感覺全身暖和了起來,很是爽快。
白一生仰起臉看著林潼,張了張嘴卻沒發出聲音。林潼了然的擺了擺手,說道:“你別費力氣說話啦,老子本來打算留在元遙來著,但是在元遙老遇見晦氣事兒,就想走。本來想回那個小山坡兒呢,你個死孩子又把你爺埋在哪兒了。我就不去湊熱鬧了。
思前想後我實在是沒啥地方可去,就打算來瞅一眼你。”林潼一邊說一邊倒了大半葫蘆酒,把剩下的全淋在了白一生的右手上。
白一生木然的看著那隻已經成了絳紫色的手,大抵是神經已經壞死了,白一生並沒感覺到有多疼。林潼一邊嘖嘖的歎氣一邊拾起他的手翻來覆去的看著還有沒有挽救的餘地,而白一生的注意力則被大白吸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