傀儡本無反應,依舊在緩慢從洞中撤離,隻是那粒黏在他眼睛裏的血液不斷的擴散。就在它爬了出去即將轉身離開之時,突然身體一顫,從身上撲簌簌的落下了好多塊兒赤紅的碎皮。隻是碎皮沒有全落下來,仍然有一些粘連在它的身上。
這些碎皮是蠱,支撐著它往回走。這傀儡一搖三晃的走出了秦無憂的視線,每過多久,他聽到一聲沉悶的響聲,也不知是不是這個傀儡倒下的聲音。
秦無憂驚魂未定,這才想起來轉身看身後的人到底是誰。他一回頭,正對上伽華的一雙眼睛。一雙滿是恐懼的眼睛。
“他們來了。”秦無憂愣愣的說。伽華點了點頭,兩人皆知道躲得了一時躲不了一世,現在仇家找上門來。就算這個傀儡沒法和碧落稟報了,難免會有其餘傀儡發現這地底城。
“怎麼辦?”秦無憂低聲道。伽華沒有回答,他臉色慘白的將自己割破的手指垂在袖子裏,推搡著秦無憂從高台上下去。
“怎麼辦,我怎麼知道怎麼辦。”伽華呐呐的說:“先,先躲著吧。”
“躲?這個地底城就算再大一倍,也遲早會被發現!你都躲了這麼多年來,又有什麼用!”秦無憂已經從驚愕之中恢複過來,有些惱的回道。伽華臉色一沉,歎了口氣。
“對了,為什麼你的血能傷到傀儡?”秦無憂抬手拾起伽華垂在袖子裏的手指,他手上有一個不大的傷口,正常人傷在手指雖然會痛但卻不至於會留多少血,可伽華的血不斷的從他的指尖上流出來,一大滴一大滴的墜落,幾乎連成一條細線。
秦無憂本能的用手指捏住伽華的傷處,可並沒有什麼用,血液還是不住的流淌。“怎麼回事兒?”秦無憂抬頭問。
“我自小就是這個樣子,血一旦流出來就不會停。可是,我的血似乎對蠱有克製作用,但不是所有的蠱都能抑製,也不能完全抑製住。”伽華好像下了決心一般,緩緩說道。秦無憂一聽就惱了:“你怎麼不早說!如果你早說了白一生也不會下落不明,碧落也不能功成!”
伽華聽了他的話將自己的身體蜷了起來,脫力一般倒在石壁下。
“可我的血如果要抑製蠱術的話,需要很多才能奏效,如你剛剛所見。而且一旦受傷,就很難痊愈。這種小傷口還需要十天半個月,如果是大傷的話,非得到血流進了才能罷休。”
秦無憂聽了冷笑一聲,剛想張口諷刺他是怕死,話到嘴邊兒卻又停住了。他是怕死,可也是人之常情,又或者說這樣的人才是普普通通最正常的人。
並非所有人都願意用自己的命去換別人的命,不是所有人都想白一生一樣隻知道守著自己心裏的正義一往直前毫不考慮其他。人不為己天地誅,伽華的選擇沒有錯,他沒有什麼資格去罵他。
兩人都沉默了,良久沒有說話。此時烏鴉突然從遠處的甬道裏飛了過來,嘎的一聲慘叫,那聲音沉悶,似乎嘴裏叼了什麼東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