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一生抱著惑月的身體一言不發的往山下走著,他想要找個地方將惑月安葬,可是惑月的肉身本就是一具空殼,又過了三天,已經腐朽。白一生剛將她抱起,惑月就軟軟的從他臂彎的空隙裏落了下去,掉到了地上。
無可奈何,白一生隻得就地用雙手挖了一座簡陋的墓穴。深坑挖好,白一生又將一捧一捧的泥土蓋在惑月身上。當最後一捧泥落下,惑月徹底消失不見了。
白一生坐在原地,不知該做些什麼,也不知道該何去何從。他又發了好久的呆,直到秦無憂找上山來,哭喪著一張臉讓他快下山看看林潼。當時的白一生隻看到秦無憂的嘴一開一合,卻沒聽清他口中說的是什麼,隻是跌跌撞撞的走到山下,進了一個屋子。
屋子的主人已經被凶相畢露的大白趕走,林潼隻剩一口氣,堅持著不死,靠在床上等著白一生。
白一生走進屋子的時候,逆著光,臉龐模糊不清。他的腳步聲驚醒了半昏迷著的林潼。
“你,是不是也要… …死了?”
白一生看到林潼捂在腹部的手掌中,滲出大量幹涸了的烏黑血液。深埋進他丹田的那塊兒碎片沒接到,拇指大小的一片,卻要了他的命。
“放屁。”林潼咧了咧嘴。他從袖子裏掏出一長一短兩塊兒斷劍,那是折了的揜日,丟給白一生。“你以後自己個兒小心。”
他一說話就咳出幾個血沫子,大白拱開白一生,擠到林潼身旁,舔他的手。大白肚子上的傷口還沒有痊愈,淅淅瀝瀝的血灑在林潼身旁的墊子上。大白臉上掛著幾分疲憊,不知是出於病痛還是傷心。
“去,給老子,打點而酒。”林潼從懷裏掏出那個酒葫蘆。
大白滿臉不情願,抬起爪子把酒葫蘆弄到一邊兒,林潼臉一板,皺眉低聲罵道:“小兔崽子,長大了就不聽老子話了是不是!”
大白被他劈頭蓋臉罵了一頓,有點兒委屈的蹦下床叼起了地上的酒葫蘆。它一步三回頭的退出了屋,滿臉都是戀戀不舍,而後在林潼“打不到酒就別回來了小兔崽子”的罵聲裏飛快的跑了出去。它一出去,林潼整個人就跟泄了氣一樣,再沒了精神。
“唔,你… …你快滾,別耽誤了老子飛升。”林潼朝白一生揮揮手。
他感覺眼皮發澀,很想睡上一覺,就在困意朦朧之中他看到白南牽著芫兒,蹦蹦跳跳的走到屋子裏,朝他招手。他知道這大概是死前的走馬燈,看那倆人這般親密,林潼也沒好意思過去摻和。他就這樣靜靜的躺在床上,回想著自己這說長不長說短不短的一生。
前半生的記憶大多跟芫兒有關,後來,身邊多了隻大白。從小養到大,越來越不可愛… …林潼裂開嘴嘿嘿的笑著,他朦朦朧朧看到大白衝進來,嘴裏咬著酒葫蘆撲到他懷裏。
林潼也不知道這是幻覺還是現實,他也沒心思去想,反正身體已經沒什麼感覺了。幻覺或現實對他而言都不過是一晃而過的虛影,取而代之的很快就是綿長的,無盡的黑暗…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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